锄王见状一怔,问道:“这是什么掌法?”方晓银见他不认得自己的寒冰掌法,不由暗道,看来他认不出自己是谁。。当下心中一喜,也不答话,左掌收回,右掌扫出,一时掌风连连,寒字诀第八式“胆战心寒”,扫向那锄王。
这招与方才的“不寒而栗”不同,“不寒而栗”是方晓银自己发抖才能妙招连连,“胆战心寒”一使出却是寒气阵阵,对方必定冷的发抖!
看那锄王却也非等闲之辈,锄头一转,立现一片锄气护住全身,说时迟,那时快,方晓银的掌已拍在他的锄柄上,却见两人都倒退了一步,一时掌风锄气消失无踪。
锄王虽未发抖,却也是打了一个寒颤,当下脸色甚为诧异,不觉又问道:“你使的是什么掌法?”他自是从未见过这掌法,又见方晓银掌法古怪,才会这么问。
方晓银道:“若你给我干衣裳,我就告诉你。”本是随口一说,却不料那锄王道:“好,你若也能再接我两记锄招的话,我锄王王神锄就给你干衣裳。”说话间,两人都已停手,互相凝视着对方。
方晓银闻言心里想到,看刚才的架势,要自己再接住他说的两招又有何难,又听有干衣裳换,不由面露喜色道:“你说的可是真话?”那锄王王神锄道:“当然是真的。”方晓银道:“那你发招吧。”想起他刚才出招之快,方晓银自是全神贯注暗自戒备,不敢有丝毫松怠。
王神锄双眼还是凝视着他,并不急着发招,良久才道:“我这一招叫‘锄奸务尽’,若你是奸人,自会死在我的锄下,若你不是奸人,自是杀不了你。”话音刚落,却见王神锄一声大喝,手中之锄化出无数锄影,锄向方晓银。这招既叫“锄奸务尽”,面对一群恶徒,自是要一锄挡千,全部锄尽!
眼看那锄影快到身前,本想闪开,只是刚才说接他两招,方晓银也不想躲闪,狂吼一声,使出寒冰掌寒字诀第九式“尸骨未寒”,双掌一举,迎头接上。这招“尸骨未寒”并非要自己死了后尸骨未寒时才能用,而是形意之招,又是后发之招。发出此招时,就要假想自己被对方杀死后尸骨未寒的惨景,那惨景自是会激起人的无限斗志以保不死!
却见方晓银双掌一举,又是一声狂吼,生命中那些被隐藏的潜力刹时激发出来,掌锄相交,方晓银的手掌再次触及锄柄,只是一触之下才觉的有点不对劲,只感这回锄柄上的力道要比上回大的多,既便使出了激发潜力的“尸骨未寒”,还是觉的吃力。
方晓银一惊之下只得把那招“尸骨未寒”中途撤回,改第十式“春寒料峭”不用,而是换为寒字诀第十三式“骨寒毛竖”,却见他本已紧贴**的湿衣衫突然鼓起,头上毛发一时竖立,双眼圆睁,连声巨吼,双掌使出十成功力,往那锄柄使劲一推,王神锄突觉一股强劲向自己袭来,也不说话,双手紧握住那锄柄,两人一动不动,一时变成了互拼内力的局面。
两人相持了约摸半个时辰,方晓银额上已是冷汗连连,只觉这样下去,再过一柱香的功夫自己就将坚持不住,再看那王神锄脸上却是毫不变色,气定神闲,当下心里不由暗暗吃惊。
正思索间,却听“咔嚓”一声,那木锄柄经不住两人的内力交击,已然一断为二,王神锄见状纵身后跃,看着手中断锄发呆。本要想拼光方晓银的内力,却不料锄柄已断。
方晓银也撤掌退后,顿觉疲惫之极,全身乏力,口中却道:“还有一招,你就使出来吧。”一阵风吹来,却见王神锄喃喃道:“我只说你接我两记锄招,现在锄断了,我却还怎样使出锄招?”只是他突然间神色又一变道:“我可以用断锄,断锄使出来的也是锄招。”又对着方晓银道:“你说是不是?”
方晓银见他这么说,心里不由燃起一丝希望,又自知万万再接不住他一招,只得喘着气道:“断锄使出来的招自然就是断锄招,你怎能说话不算数?”
王神锄道:“断锄也是锄,就好比死人也是人一样,怎能不说是锄招?”
方晓银闻言怒道:“你要杀人就不要找什么借口了,我若死了,死人是不会抱怨你的。还有,你现在急着杀我,就好比你急着要大便。只是你没有理由杀我,但你还是要杀我,就好比假如你身上没带手纸,你不会为了没手纸这个理由而不去大便,你不会不去大便而活活涨死。”方晓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会为了一件衣裳要他性命,见说理不成,便想先激怒他,自己好寻得破绽脱身。
这几句话甚是绕口,王神锄听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果然脸上现出怒色,道:“随你怎么说,我杀了你又有谁人知道?”说完倒抓手中带铁锄头的那一截木断锄,往地上一顿,只见那还有二尺长的断锄柄直没入土,只露出了断锄的锄头。又见那王神锄指了指没入土中的断锄道:“就凭这个,我现在能不能让你变成死人?”
方晓银见状自知力不能敌,只得道:“在我死之前,我只想问你一句话。”王神锄道:“什么话?”方晓银道:“你难道为了一件干衣裳就要杀我?”
王神锄道:“错!”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我?”方晓银道。
王神锄冷眼扫了一下方晓银,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北边魏国派来的奸细?”
时值南北朝南梁与北魏南北对峙之间,近年虽无什么大战,却是小战连连,两国还时时抵防着对方派来的奸细,此地已处两国边界之地,梁国边界之处的百姓早已被官府动员起来,抓住一个魏国奸细就有几十两的赏银,是以那个锄王才会这么问。
被他一问,方晓银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裳,刹时明白了这只是一场误会,当下说道:“我不是什么奸细,也不是魏国那边来的。”只是王神锄看着他湿透的衣衫哪里肯信,只听他道:“既为奸细,想必你十分能言善辩,我且问你,你衣衫全湿,是不是刚从淮河泅水过来?”
方晓银大讶,听他说自己所处之地竟像是在淮河边上,不觉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淮河边上吗?”王神锄冷冷道:“你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别装蒜了!”顿了顿又道:“此地为淮河以南九十里的白河,你渡过淮河向南行了九十里路,倒也不简单,只是你碰见了我锄王算你倒霉。”方晓银心中惊讶,离开金陵后竟已行了这么多路,闻言又向远处望去,只见前面确有一条小河,心想那肯定是他说的白河了。
淮河是条大河,也是当时南梁与北魏的界河,魏国奸细渡过界河南下这几年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方晓银曾被当作飞贼,淫贼,这回又被当成了奸细,他知道锄王若把自己交给官府,只怕“淫贼”的身份也会暴露,南朝官府可是对自己悬赏了二千两黄金,想到这里,倒吸了口凉气,只得说道:“我不是魏国奸细,你要我说什么你才肯相信?”
王神锄淡淡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是北边魏国派来的奸细,你放心,我也不想让你这么快死去,在把你交给官府之前,我会先带你去见我的主人。”方晓银终于静下了心,他知道在越危险的时候越是要静下心来,只听他淡淡道:“你也有主人?你的主人肯定是锄神。”王神锄道:“我姓王,名神锄,我是锄王,神锄也就是锄神。”方晓银又道:“那你的主人肯定是锄圣或锄仙。”
王神锄冷哼一声道:“不和你废话,跟我走吧。”说完手一伸便欲点方晓银身上的**道。方晓银见状一急,突然一声大喝道:“慢!”这一声喊出,那王神锄也怔了一下,道:“怎么了?”却听方晓银道:“你说挡你两记锄招就给我干衣裳,现在只一招就把你的锄头废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方晓银旧话重提,也不想要什么干衣裳,只是拖延时间,心里却是在想脱身之计。
却不料王神锄笑道:“这件事不跟你口舌纠缠了,等你见了我主人,我自会给你干衣裳换,只是你换了干衣后,还不是一样要带你去见官府,官府一旦运起大刑你也该知道其中滋味,换了衣裳又有什么用?”
方晓银道:“我只求在死前穿着干衣裳舒服点,还有······”
“还有什么?”王神锄问道。
“还有,你不想知道我的掌法了吗?”方晓银还没想到走脱的办法,只好再拖延时间。
王神锄道:“自然是想知道,你肯告诉我那是最好,你若不肯相告,我也不会逼你说,我拿着我的锄头,上能锄奸铲恶伸张正义,下能耕地产粮自给自足,我也只是对你的掌法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若想以此求我放过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就算你教会我掌法,我也不会放过你。”
方晓银当然不会这么想,看着身上的湿衣裳,心中不觉一动,一时有了计较,当下便淡淡道:“我若告诉你掌法,你肯不肯为我办一件事?”
王神锄听方晓银这么说,不由眼里闪光道:“看你的武功也算过的来,只要不是求我放过你,别的事你不妨说说看。”
方晓银干咳了一声,道:“我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未过门的老婆,她们若是知道我死了或被官府抓了,她们肯定会伤心难过。”这回方晓银倒也是有感而发,现在这个处境,不由想起了与秦映霜和含香仙子相处的日子,想起她们初见自己这个“大哥”时的哀怨神情,是以才会这么说。
见那王神锄不说话,方晓银又道:“我离开这个人世之前,我只想把身上的衣裳留给我的老婆和妹妹,给她们作个留念,你能把衣裳交给她们吗?”只见王神锄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若你不是北边魏国派来的奸细,我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你刚才说的我会办到,只是你的老婆和妹妹又是谁?”
“老婆就是我的老婆,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方晓银讶道。
王神锄一怔,道:“我知道是你的老婆,是你的妹妹,只是她们难道没有名字吗?没有名字却要我怎么找?”
方晓银淡淡道:“我脱下衣裳就会把名字告诉你。”方晓银说脱就脱,不一会上身就脱个精光,随手把那脱下的湿衣裳丢给王神锄,道:“接着。”王神锄接住他的衣裳后不由又问道:“你老婆妹妹的名字叫什么?”却见方晓银看着他笑了笑,道:“叫猪。”
话音未落,方晓银已裸着上身向远处跑去,他的力气已在刚才谈话的那段时间中有点恢复,跑了几步后便施展千里独行的轻功开始疾驰。
那王神锄听他说出“是猪”两个字,不觉愣了一愣,心里暗道天下哪有这么奇怪的名字?等他明白过来是骂他时,不由怒从心起,等怒从心起时,才发觉在自己刚才思索间,方晓银已在十丈开外,等想去追他时,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他刚才丢过来的湿衣裳,拿着湿衣裳又怎么能追?等丢掉湿衣裳开始追时才发觉方晓银已在三十丈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