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岱指着行军地图,待二人上前,围于案边商议。
此时鲍德出声道:“大人,据末将观查,这两日贼军好似有意将我军向南逼迫。”
刘岱疑惑道:“哦?为何如此以为,贼人不是每次比四面而来吗?”
“大人,末将亦觉如是。”刘共接口道,“每次贼人虽然来势汹汹,却总是以西北方向攻势最猛。相反,东南面却只是虚于应付。唯独今日下午这一仗,四面皆有贼人来犯,且攻势猛烈,使人多有不解。”
此时已有小校送来粥汤面饼供三人食用。
刘岱抚须一笑道:“实则我军不停南移,乃是我所用诱敌之计而已。”
鲍德与刘共疑问道:“不知大人此话何解?”
刘岱笑着说道:“二位以为,刘某为何于此次出兵之让,特意让将士们各自背负了十日干粮。且每次待贼军攻势一缓便向南移动营寨?”见二人皆摇头不知,刘岱继续道,“我刘公山可非是鲁莽之辈,又岂会只领着万余兵马支追击贼军数十万之众呢?此不过皆是计谋矣。”
“大人,计将安出?”刘共、鲍德二人同声问道。
刘岱大笑道:“我早已令各郡守将领后往钜野、鄄城一带设伏,只待我军将贼人引至,便可一举歼之。此处离伏击之地不过百多里地而已,若是急行,两日可至。然则为了不使贼生疑,我军当缓缓诱之。”
鲍德看着地图,细细品味了刘岱的话后出声赞道:“大人英明,此计若成。则使我兖州黄巾匪声不敢再起也。”
正当三人商议时,突然间只见刘共一声惊问道:“外边是何声音?”
这时一名小校急奔而入大叫道:“大人快撤,洪水来了。”
刘岱皱眉道:“胡说,此时河道中的水尚不足往年一半,枯水期又刚过,何来洪水。”
只是水字方才出口,便有大水冲击了营帐,自此凡是不知。
四日后谯郡曹府内,曹操正于院中教其子昂练剑。
荀彧急步而入,进至曹操身旁道:“前方军报,刘兖州与贼决战时遭受洪水身受重伤,为其部将刘共救出投东郡而去了。”
曹操一听,将手中木剑交于曹昂,使其退下后道:“两日前,不是方才接到公山手书,言一切顺利吗?”
荀彧点头道:“正是不知何故,昨日便已派元让先行领军往留城而去了。”
曹操抚须问道:“文若以为,此时我当如何?”
荀彧沉思了一会儿道:“彧以为,当先召回元让及所部兵马。此时,尚不明刘兖州伤势如何。而我兖州失却领导后,必成各自为战之局。若我此时出兵,怕反有自处危地之患。”
曹操接口道:“此事便交由文若办理吧,我当先行前往东郡,探望公山才是。”言罢,便命亲卫准备马匹随从。
商邱张邈大营内。
“什么?”对着前方跪于地上的报信士卒吼道:“尔再说一遍,刘兖州出了何事?”
“回大人,刘兖州与贼交兵时突遇洪水,所部尽没。仅刘共将军将刘兖州救出后,一路背负向东郡而去。”
“果如公台之言,若州牧大人有什么意外,那我兖州该如何是好?”张邈听过士卒禀报后,一**坐于席上,挥手让那士卒退下后,喃喃自语道。
良久后,张邈下令还兵陈留,自己带着一众亲卫往东郡急行而去。
五日之后,当曹操一行人来到东郡州牧府时,看到的已是白帆满布,一片哀鸿之像。行至里内,但见中堂已改成灵堂,哭泣之声此起彼伏。
曹操见此,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了刘岱灵棺之旁大声嚎哭起来。直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其间更是几次哽咽,几欲晕厥,幸得亲卫抢救才缓缓醒转。
此时,刘岱之妻卫氏领着家小,向曹操还礼。曹操全礼一揖后,向着卫氏道:“此次公山为了我兖州奋力迎击黄巾贼众,不幸殉难,不仅是嫂夫人之不幸,亦是我兖州之在不幸也。而曹某与公山份属同僚,情愈兄弟,自起兵讨贼以来,又多得公山背后相助方有今日,便是倾其所有亦难得万一。今后嫂夫人家中但有所需,只要使人吱会一声,曹某定当竭力而为。”
卫氏擦了擦眼泪道:“便是多谢曹大人关心了。”
便在二人交淡之际,府外有两人一身戎装径直而入。行至灵前,跪伏泣声道:“末将无能,累及大人。”
曹操见二人如此说,便上前问道:“二位将军可是公山部将?”
“见过曹公,末将二人是刘兖州部将。奉州牧大人命,于东平县据守。前日被贼人破城,我二人只得带着残部退回东郡。”
卫氏见几人聊起了公事,便上前道:“几位将军不妨到偏厅稍坐,张大人与王大人等皆在。”
三人向卫氏告了个歉,便向偏厅走去。
偏厅之内,王肱、张邈、鲍韬三人正在堂中商议着。见曹操到来,便起身相迎。
待到众人各自落座,自有侍者奉上香茗后,鲍韬向曹操问道:“此次州牧大人不幸遇害,孟德兄以为,我等今日当如何御贼?”
曹操面现痛苦之色,低头一声叹息后,不答反问道:“仲才,你身上的伤势可已痊愈?”
见曹操关心起自己身上的旧伤,鲍韬亦是不胜唏嘘的道:“多谢孟德关心,当年我等同击董卓于荥阳,不料那老贼却于汴水畔下伏。若非孟德部将李整将奄奄一息的我背回洛阳,怕是某早已成为一堆枯骨。不过之后,亦是缠绵卧榻之上达两年之久,方才痊愈。”
“那次惨败,皆操之过也。”曹操无限沉痛地悔思道,“当年曹操未能判断出贼军之布属,贸然轻进,以至中了埋伏。连累了诸位皆是损失折将。便是连孟卓手下大将卫兹亦是折在了荥阳。”
听到曹操自责的话语,张邈却也只能无奈地劝道:“孟德不必自责,那年讨贼,我兖州各镇同心协力,本也是战力不凡。奈何袁绍挑动前东郡太守桥瑁与河内太守王匡从中作梗,至使我军不得不留下大半军队防备。否则即便中了那董贼的埋伏,到底鹿死谁手,亦尚未可知。”张邈喝了口荼后,接着说道,“说起来,卫兹乃是刘兖州夫人的族弟。唉,此事也害得卫夫人伤心了好久。”
王肱此时亦是叹息一声。继而说道:“此时我兖州兵汹势危,诸位可有何退贼良策?”
张邈心中虽有杀退黄巾贼的心愿,可却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其余诸人也并不见得能够出兵相助。而且自己也没有想抢这州牧的位置来坐的心愿,只得道:“邈以为,我等当先固守辖地。等朝庭任命了新的兖州牧之后,再全力协助新任州牧大人破贼。”
鲍韬此时亦是束手无策道:“我济阴只有数千兵马,若只是守备济阴一地,尚能勉强不为贼所趁。可要是出兵剿贼的话,只怕后防空虚了。”
曹操见二人都不太愿牵头出兵与自己打地是同样的心思,便也摇头道:“我谯郡虽然兵将稍重,然愿苦于要防备豫、司二州黄巾过界流寇,亦是难以抽调出太多的兵力来。若是调得多了,不仅后防空虚,也不一定能剿贼,若是调得少了,却是肯定无法击退此次那黄巾贼众的横扫之势。”
四人对于眼前肆虐兖州的黄巾贼众皆是束手无策,只得各自打算。之后便开始询问站立一旁的乐进、王鹄二人一些其所智的情报。
原来,十余日前,乐进、王鹄二人因所部受创太过严重,被留于东平县待命。原本两人所部尚有约二千余可战之兵,其余皆是重伤难愈之士。可是那日刘岱起兵追击司马俱时,便是打算直接引贼人南下钜野的,所以将那二千余人亦调走大半,只剩下不足六百余人守备东平以及照顾伤兵。约六日前,黄巾将领徐和带来了数万黄巾贼众攻打东平。在二人带兵奋力厮杀下,最终因外无援军,城内士卒死伤殆尽后,只得带着数十伤卒突围而出。今日方回到东郡。
之后乐进、王鹄二人亦问起随刘岱出征的鲍德、刘共二人如何。却原来,那日被大水冲击营帐后,刘岱、鲍德、刘共三人皆未曾受伤,只是大军却是被冲地七零八落。此时黄巾贼众又是围攻而至,三人无奈之下,只得一面收拾残兵,一面抵挡贼人围攻。虽是亲自上阵厮杀,却也难挡贼势浩大,只得选择突围。当时刘岱已是身受重伤,由刘共背负带着一众亲卫突围而出。而鲍德为了掩护其二人,领着余下残兵拼死抵抗,被贼众重重围困,至今生死不知,怕是已凶多吉少。而刘共背负刘岱急奔七十余里后,亦是不支倒地。多得身边尚存十余名亲卫,将二人救回这东郡。只是刘岱在回到东郡不久后,便因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刘共现在亦正是重伤卧榻,无两、三个月的将养,怕是亦难下地。
听得王肱将其前些日从败兵,特别是那几名亲卫口中得知的事情经过尾尾道出,众人皆是一阵唏嘘。
“刘公山之后,我兖州何人可以为主。”王肱一阵感叹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