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黄盖因功获赏,升迁至部校尉统领一部扬州精兵不提,那捷报传至泉陵,因为泉陵子弟从军赴扬州者众多,多有好事者更是将好消息传到了黄盖府中,黄夫人得了消息,知道丈夫非但无碍,更是立下战功获得朝廷封赏,心中更是高兴,只盼夫君早日归来。.
过得十几日,黄夫人没有等来夫君的人,却等来了黄盖的一封书信。原来黄盖见战事已毕,朝廷也皆有封赏,本可回乡一趟,但是领兵在外多有不便,又加之急于前往寿春述职,也好更早再立新功,于是便催军直奔寿春。临行前,拣选了泉陵军的老人张大牛,率了两屯人马,护送伤重不能再从军的军士以及阵亡战士骨灰并三军犒赏回泉陵,一来可以护送那伤病军饷安全抵达寿春,而来也好接自己在泉陵的家人同往寿春。毕竟黄盖父母早逝,只和夫人并黄柄三人同住,没有什么不可抛下的祖业,自然是接得一家团聚为好。于是黄盖便备下一封书信寄给黄夫人,言明由张大牛护送他们去寿春与他团聚。本来黄夫人心中颇为失落,但见夫君来信,有意接自己前往寿春与夫君同住,心下却是欢喜,连忙收拾细软准备出发。
却说黄叙母子也得了消息,来到黄夫人房中与黄夫人道喜,也顺便辞行。原来黄叙母子听闻黄柄母子将随黄盖东去寿春,便只好离开黄盖家,另谋住所。黄夫人听说黄叙母子要辞行,连声不许,说道:“嫂嫂,这(辞行)是为何?柄儿与叙儿结拜做了兄弟,你我也算是一家人了,何不同我们一起去寿春?反正嫂嫂在这泉陵地界也是举目无亲,和我们一同前往,怎么也强似流落泉陵,孤苦无依不是?”
黄叙母亲还有些犹豫,再世为人的黄柄虽说前世木讷了些,但加上今世,也活了二十多年,此时更是毫不犹豫,开口就说:“伯母,柄儿也舍不得叙大哥!”黄柄一句话,却像是说动了黄叙母亲,黄叙母亲再看看自己儿子黄叙,她儿子虽然年幼,却很懂事,知道此时不宜插嘴,但是神情之中还是不自然的流露出来对黄柄的留恋之情。黄叙母亲思量再三终于还是答应了黄夫人的恳求,应承了一起迁居寿春,仍是和黄盖一家同住,黄柄黄叙二人得了消息,也是双双欢呼。
次日上塾,黄柄黄叙二人都拜见了娄珪,说明了二人将要迁居寿春的事,娄珪听得二人说,顿时愣了一愣,又想到多听城中居民提起,黄柄的父亲黄盖到寿春做了部校尉,也就难怪二人将要辞行,毕竟黄叙黄柄二人结拜的事,塾馆之内是多有传闻的。娄珪见那二人跪拜在前,顿了一顿,似是有了定计,对那黄叙黄柄二人似是而非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甚好,不过我们师生三人的一段情分,怕是难说就此结束。”又见黄叙黄柄二人抬头来望,两个幼年孩童尽是满脸的疑惑,娄珪爱恋的摸了摸他俩的头,让二人自行回去,自己也长叹了一声,回了里屋收拾起行礼来。
晚上刚过了用膳的时间,娄珪突然来黄盖府上拜访,本来黄盖不在,家中只有妇女孩童,不方便接待男客,只是娄珪乃是黄柄黄叙的老师,老师家访却不在避嫌之列,于是黄夫人让了娄珪进来,便在正厅之中接待。黄叙母亲斟了一碗茶水,恭恭谨谨的递给了娄珪本要回房,却让黄夫人拉住,言称也是学子家长,老师家访,理应同在。黄叙母亲推脱不过只好坐下。黄夫人不知娄珪所来何事,出言相问:“娄先生来家中拜访不知何事?”
娄珪停了一停,不答黄夫人所问,只是问道:“夫人,在下近时欲往寿春一行,又听闻夫人一家最近也将迁往寿春,不知夫人可否让在下随行?”
黄夫人虽然奇怪,但是觉得有娄珪一路同行,路上也好随时教导黄柄黄叙二人功课,心下便允了几分,却仍是开口问道:“娄先生若是要去寿春,却不知这本地学童又将如何?”
娄珪哈哈一笑,说道:“夫人高义,将走之时仍不忘本地父老。夫人如今向问,我也不怕据实相告,我本有年后另谋他就的打算,诸位学生也都只交了本年的束脩,如今年关已近,早走几日想来也是无妨。实不相瞒,在那满馆学子之中唯有夫人家的黄柄我最喜爱,读书颇有悟性,将来或可有一番成就。再次便是黄叙,虽悟性稍逊,但是胜在勤勉,其余碌碌众人,最多不过识读会写些常用之字而已,我早走晚走并无太大区别。如今黄柄黄叙二人一走,我也没了再开馆授课的兴趣,便想另谋他就。只是如今听说黄校尉在寿春授职,刚领了军职,想来军中必是少些出谋划策,书写录记之人,在下不才,却多有些毛遂自荐之意。”说完便朝黄夫人拱了拱手。
黄夫人想起之前自家儿子提起那娄珪先生颇有些军略于兄,想是熟识兵事,若是能为自家夫君所有怕是再好不过,只是担心夫君不喜,也不敢把话说满,于是朝娄珪点头一笑说到:“娄先生欲往寿春,自是再好不过,路上结伴而行更是无有不便,到时还需娄先生多多提点。至于先生先前所说欲助我家夫君一臂之力,我乃一个寻常妇道人家,做不得主,不过我应了先生,若是到了寿春必将引荐先生于我家夫君,若是先生才学能为我夫君所喜,想我夫君自是不会薄待先生。”
娄珪听了更是心喜,倘若黄夫人一口答应,娄珪反而会有些嘀咕,此时见黄夫人说的真诚,却是高兴无比,连声称谢之后便自告退,临走约了动身时日,只说到时城门相见,同赴寿春不提。
三日之后,娄珪与黄家四口并黄盖派来的军士在城门口集合,一齐前往寿春。因为有军士随行,所以一路无事,众人也是轻装上路,不几日便到了巢县地界,相距寿春不过三日行程而已。
那日众人将要搭船北去,在巢湖边却只寻得一只小船,每次只能搭六人上船,众人也不虞有他,张大牛率了五个军士先行,黄夫人一行五人带上行礼仅次,其余军士随后依次过湖。那张大牛过得江去,一切无事,便放心的让黄夫人等上船,船上仅得一个船夫,湖南众军士也没有警惕,只管让船北去。
小船摇至湖心,突然船夫发难,举起船桨一奖将娄珪打落湖中,那娄珪虽识得水性,哪及船家桨快,数下之间小船便划过数百丈。娄珪发力要追,却追之不上,船上便仅留下黄夫人等两个女子,并黄柄黄叙二人,那船家一面划,一面对早已发愣的黄柄等人狞笑说道:“哈哈,汝等不需等那两岸军士,我在这巢湖之上不知干了多少这没本钱的买卖,那些酒囊饭袋哪能抓得住我,你们还是好好想想从了我,至于这两个小子么,看上去细皮嫩肉的,我不知多久不曾吃肉,一会倒是有口福!”
黄夫人听了船夫所言,顿时吓晕过去,黄叙母子也战战兢兢不知所措,黄叙胆大些,还抓了根长杆护在身前,那船夫见了,便笑一声,也不理黄叙,自是不把这两个年不过七八岁的小孩放在眼里。
黄柄见此情形,脑海顿时一片混乱。我莫名其妙得了这二次生命,还不知身处何时,难道就要殒命于此么?顿时前世种种,今生事事,一时涌上黄柄心头。黄柄情知此时不能犹豫,心下更是起了不能就此丧命的信念,只想得要放手一搏,再不能如此混混噩噩,要在这辈子用双手搏个名声出来。
黄柄心念已定,从背后掏出了那支张大牛到了黄家之后闲来无事之后做的那支长枪。那长枪笔直木质的枪杆,特意请了军中巧匠打动镔铁枪头,原来只是给黄柄玩耍,只是受不过黄柄请求,开了枪头双锋,却是给黄柄拿去当了标枪玩耍,当作健身。黄柄见船夫并不注意自己,偷偷溜到船头,避开船夫,摆开前世不知练了多少次的姿势,右手一掷,那长枪如飞虹一般脱手而出,直向船夫飞去正中船夫咽喉,将那船夫颈间刺了个对穿。那船夫颈中鲜血激射而出,竟然喷了黄柄一脸。
黄柄满脸带血,却似傻了一般。那是黄柄第一次杀人,眼见自己一击得手,杀了船夫,却是顿时傻眼,自己溅了满脸鲜血,只觉一股血腥气直冲脑门。挠是黄柄两世为人活了二十余年,更是没有见过如此状况,虽然神经坚硬,强自挺住,却是全身颤颤发抖。黄叙却比黄柄胆大一些,抚黄柄坐下,一边哪来湖水泼在黄夫人脸上,激醒了黄夫人,黄夫人见了血腥又几乎晕厥。黄柄终于清醒回来,赶忙将船夫尸首推下湖中,用水冲洗干净了船板,抚着黄夫人躺下。那黄叙母亲本是穷苦出身,倒是识得划桨,接过船桨扳桨先救了娄珪,再向北岸划去不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