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黄盖日夜加紧操练两千新兵,单说孙静和孙坚定下了训练水勇暗暗设法了好几日,可惜却了无头绪。.
最初孙静接下整训水勇之事,只是觉得孙坚信任自己,也想好好做一番事业。虽说整练丹阳新军也能成功,但是毕竟是在黄盖帮衬之下,倘若撇下黄盖自行其事,不说不能成功也不说会坏了兄弟之间的情谊(孙静和黄盖此时算是兄弟了,毕竟有了黄柄和孙芸香的亲事),单说孙静自己知道自己有几分才学,虽然未必就差过了黄盖,但是黄盖于练兵一道颇有才能,有些行事手段此时已经深深印在了孙静脑海,想要生生忘却不用怕是事倍功半,倘若依黄盖旧制而行,又与孙静的初衷相反。此时恰好孙坚言说要训练水勇,却是一桩新功,由不得孙静不动心。
孙静最初设想,用朝廷招兵的名义招募些军士,可惜朝廷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冒用朝廷名号可是大罪,孙坚此时虽然是一郡郡丞(孙坚以下邳县丞代行郡丞事,年后即将被正式任命为下邳郡丞,此后不多赘述),可也做不得这个主。于是孙静又想用孙家船队的名义招募水手,私下练兵了事,可是下邳毕竟不是富春,愿意对孙家效死之人几乎没有,倘若贸然行事,被人告个整练私兵之最却是可大可小,虽说江北无数世族大家早有私兵无数,可都是些忠实之人,几代为那些豪门大族效力,那大家又在当地颇有势力,朝廷就算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孙静此次却是不同。孙坚在下邳一番作为,虽然深得民心,却断了官吏财路。要是孙坚克己守法那还罢了,那些城中官吏见识了孙坚手段,万万不敢生事,可是要是他捅了这个篓子,城中官吏还不乘机上告孙坚意图不轨,到时候朝廷如何处理可就难猜,孙静也不敢把孙氏一族的命运拿到这时来赌。
孙静愁眉苦脸了好几天,始终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只得求教于自己的几位哥哥,看众人有没有什么法子。
孙坚听了孙静所说,虽知整训水勇一事有些冒失,想来也是难成,心中却是有些高兴。他自己的弟弟孙静孙坚是再清楚不过了,孙静是个世家子弟,自从出生以来就没遇到过什么波折,一路顺风顺水,做事难免就有些贪功冒失,可是此次孙静行事,不仅帮自己考虑到了不妥之处,更是毫不避讳,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提将出来,和自己的兄弟们讨论,却是颇有公事公办不计私人得失的感觉。
孙坚想到这些,只觉得胸怀大慰,见众人也只皱眉不语,情知大家也没有什么主意,便想宽慰大家说道:“此次是我思虑不周,草草提及,却累得大家多番奔波,错不在幼台你,而在我这个做兄长的,幼台不必介怀。虽然我等都知道这整练水勇的重要,可是眼下没有头绪,也是无法,毕竟不能事事如人所愿。倒是幼台此次思虑周详,替我等解决了后患,虽然练水勇不成却没有落下把柄也算大功一件,为兄心中也是分外自豪,整训水勇一事就此作罢吧,待日后再有机缘之时,随机应变吧!”说完示意众人散去便了。
哪知那厢吴景却突然似乎若有所得,止住孙静黄盖将要出门的步子说道:“季平不才,却有一法,虽然似乎耗时久些,想来也能促成水勇整练一事。”孙坚听说将有转机,心中也是一喜,示意吴景继续,黄盖孙静听说还有良法,自也坐回原位静听吴景高论。
吴景顿了一顿说道:“此时我等欲练水勇而不得,无非是没有朝廷大义,不得私自行动而已,倘若有朝廷政令让我等整练水勇,那又将如何呢?”
吴景一说,众人却不得要领,只觉得吴景所说虽然有理,可是自己四人如何能左右朝廷政令,孙坚见黄盖孙静二人纷纷皱眉,而吴景却似成竹在胸,情知吴景故意卖个关子,假意不喜说道:“季平休得胡言乱语,你等区区司马校尉,愚兄也不过是个郡丞依礼不得过问兵事,如何能左右朝廷征兵政令?你这般胡言,莫让有心之人听去,以为我等妄议国事,老大罪名,你可担当不起!”
吴景哪知孙坚故意激将,以为姐夫真怒,不敢再卖关子,拱手说道:“非是季平胡言,我等虽然不可妄议国事,却可上书徐州刺史,言称下邳一带虽然民乱未起,却隐有水贼动静,那水贼依水路行事,流窜数郡数县境内,若非有一支州属水军强力绞杀,恐抚平民乱一事难有成效,盖因我下邳一地已平却民乱中坚无天无君之人借水贼之便流窜他境,他郡他县又复生乱兆。故而报请刺史大人下令征募水勇,并请下令可不依郡县境治,配以朝廷所遣之中央军公覆兄所部进剿之,方可一平徐州境内民乱之象。我观那刺史大人,患民乱之疾久也,姐夫与公覆大哥二人同时上书,自然报无不允,想来当是责令我等整训水勇,进剿乱民。若如是,则水军之成便有令可依也。”
孙坚孙静二人听吴景剖析的清楚,情知当如吴景所说,一番作为下来,水军必可顺利成军。不过黄盖却又皱眉言道:“虽是如此,但是水军整训不同陆军,水军舟楫战具皆耗费甚重也非旦夕可成之物。水勇兵士不仅要通识水性,更要善于掌舟,识得天时水文。更兼欲练水军耗时甚长,即使我等报于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旦夕间批示已定,这水军若要成型,恐也非数月甚至数年可成啊。我等虽知这水军整练本不是用于平乱,但是若是如此上报,刺史大人必将催促,若是我等速速平乱,则水军并无用武之地,难免为朝廷弃用,文台你虽家实殷富,但支持一支水军也非易事,更恐有好事之人弹劾你个收买军心之举。若等水军整训已毕再行剿匪,又恐乱象做大却成叛乱,更是得不偿失啊。”
孙坚听了黄盖一番分说,又觉颇为尴尬,本想出言停了水军一事,又恐寒了幼弟之心,只得咬牙道:“不管如何,先行上报再说,即使水军朝廷不喜,说不得我孙某人只好将他养做私兵了。”
黄盖见孙坚决心已定,又进言道:“即如此,我也有个下下策,好过空耗巨资。”孙坚大异,连忙相问。黄盖对孙坚说道:“此次丹阳募兵所得新军只用有个后生,名唤吕岱。武艺虽也出众,毕竟年方十六,最多也是个中上之资,即使将来年富力强之时定也是不及你我。不过却有统军之能,整训之后,推选曲长,竟以十六之幼龄,或推举者最众。愚兄甚异之,见其年幼聪慧,便时时带在身边加以提点,那吕岱生性聪颖,于军阵一事颇有悟性,愚兄更是视之如子侄。其见我待其亲厚方才实言以告,原来他是广陵郡海陵人氏,父兄皆是海陵一带著名海匪,平日里虽不抢渔民贫户却专劫富商海船。他老父本是被逼流落为贼,自不想自己后辈都尽成贼匪,花尽心机让吕岱改了名姓乘幼台季平募兵之时投军。那吕岱父兄虽为海匪,但恶名不显,虽行劫掠却不伤人命,我意不如干脆上报朝廷组建水军之余,再报刺史,敕令加以招抚,以吕岱父兄所部海匪为水军一部,则舟楫战具皆可接了那海匪之物以用,一众海匪皆是灌熟水战之人征募为军,即可可战,又兼之吕氏海匪本就不是杀戮成性恶贯满盈之辈,多加管束,自然也可堂堂正正为兵。更有吕氏父子本有从良报国之心,想来也会应允,若如此则水军可成矣!”
孙坚吴景听了都觉好计,孙坚还恐孙静不喜,谁知孙静抢先说道:“公覆大哥好计,那丹阳军中有此等人才,我竟然不知,真是愧煞我也。”转身对孙坚一礼说道:“大哥,我想重归丹阳军中,奉公覆大哥为尊,整练新军,也好学习公覆大哥治军手段,这水军部校尉部司马二职,不如就上报刺史由吕岱父兄担任,也好安了那海匪军心,我本不识水战,也免得到时又出乱子。”孙坚见孙静经了历练竟然如此懂事,心下自是欢喜,允了孙静所请,和黄盖各自上表报与徐州刺史知晓便了。
不几日,徐州刺史果如吴景所料,回信允诺,黄盖连忙找来吕岱参见孙坚。那丹阳军中早只众人关系,也知孙坚乃是真正主事之人,吕岱拜见了孙坚之后便垂手肃立只听孙坚吩咐。孙坚见吕岱生的健硕,心中也是欢喜,急忙将召来吕岱之意细细说与吕岱知晓,吕岱听说孙坚有招安父兄之意,更听说已得了刺史之命,只待自家父兄应允,自己老父即刻成了徐州水军一部部校尉,心中欢喜无比,对孙坚连磕三个响头说道:“家严早有投军报国之意,无奈流落草莽,欲报国而无门。大人命小人写信相邀,小人自当尽力,想来父兄全无不可之理。今日得郡丞大人使家严得偿家严夙愿,小人在此给郡丞大人磕头了!”
孙坚见吕岱说道真切,心知此事已成。笑对吴景说:“季平,我意让你随吕军侯亲去海陵寻访其父,以水军部校尉一职相邀。你定要依礼诚邀,不得无礼,以显朝廷诚意。”吴景领命,吕岱见孙坚竟然派自己亲去邀请,也知孙坚诚意,更是叩首不已。黄盖见吕岱欢喜,更言道:“定公此去,不妨与令尊实说,令尊所部,我等皆尽收编。我知令尊手下,并非皆善战之人,让令尊无需担忧,虽说到了下邳自会裁汰一部,但是可令其自行招募满编,不会缺了他一人,我等军中绝无贪墨空饷之事,另有老弱裁汰之人,也都会在军营中某些职位于他们,例如督造战船,营中伙夫,定不会使之缺了衣食之事,更有妇孺幼童孤老,也尽数带来,城中自有安排,有孙郡丞在,害怕饿着他们?不要让令尊寒了兄弟们的心!”孙坚听黄盖说的仔细,觉得自己早先疏忽了,要不是黄盖出言相助竟差点酿成大错,连忙点头称是,吕岱更是激动万分,竟欲落泪,长拜不起言道:“诸位大人高义,家严家兄流落草莽,手下多是些生计堪忧之人,手下出海多有损伤,父兄恋旧尽数养在寨中。原先得了大人军令,想来父兄有此报国良机定无不可,虽担忧寨中老幼妇孺,也只得散些钱粮与之,无奈精壮尽走,必为其余海匪所趁。而家严手下定有记挂家人不愿从军者,得大人如此一番安排,则众人全然不需记挂家人,安心投军报国,岱在此跪谢大人与那老幼妇孺的活命之恩!”
众人连忙扶起吕岱,孙坚笑言道:“定公不需如此大礼,得贤父子相助,定能保得我徐州境内安平。定公、季平你二人速速回营,准备行装,早日启程,我等在此恭候佳音”吕岱吴景也知正事要紧,约定半个时辰之后营门相见,各自回去不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