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经过一天的精心准备,到第二天下午天一擦黑,景元甫就和吕景文、吕信文、许耀亭等人率领着大队人马出发了。黑龙港的手枪队队长孔冠魁因为上次在黑龙港伏击战中跟着向靖远守卫鸭子台大本营,没有捞着仗打,心有不甘,这次非要跟着吕信文去打乔家庄不可,邹同义考虑到他是个窜房越脊的轻功高手,打攻坚战正需要这样的好帮手,就同意了。
由黑龙港到乔家庄有七八十里的路程,要走阳关大道必须要经过金沙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景元甫和吕景文率领着大队人马从金沙镇北面抄小路穿越了过去,先来到了金沙镇东南方向的八里庄。
八里庄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是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与金沙镇相距只有八里地,穿村而过的大道是由金沙镇通往乔家庄的咽喉要路,在村子西面又有一条人工开挖的排水沟,周围的地理形势比较复杂,是个打阻击的好地方。在部队没有出发之前,大家就商定了要在这里设伏。
景元甫领着大家一起观察好了地形,又协助吕景文指挥部队在村子西面的河沟和官道两旁布置好了阻击阵地,等待一切就绪之后,才和许耀亭、吕信文、孔冠魁等人率领着属下的人马匆匆地奔向了乔家庄。
这一路之上,他们虽然也和向靖远、韩德平等人率领的主力部队一样遇到了深沟阔壕和重重大雾,可因为吕信文和孔冠奎等人对这一带的夜路极熟,大家又是步骑轻装,没有车马的拖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如果不是在路上打了一场意外的遭遇战,他们肯定会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赶在天亮之前到达乔家庄的会合地点的。
人世间多有未卜之事和未解之迷!说来太为奇巧:景元甫和许耀亭、吕信文、孔冠魁等人率领着属下的部队从八里庄出来,沿着东行的大道走出有二十多里地之后,来到了一个名叫瓦官寨的村庄,他们怕暴露行踪,便从村西面的田间小路绕了过去,可绕过瓦官寨不远就在队伍的后面就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这一猝然而来的变故让景元甫等人都是大吃一惊。景元甫赶紧指挥部队就地隐蔽了下来,做好了反击的战斗准备。透过渐起渐浓的雾气,大家一起回头向身后枪响的方向进行观察,可是由于被迷雾遮挡住了视线,只听得枪声越来越近,却看不清眼前的任何情景。
许耀亭奇道:“这就怪了,我们这次要去夜袭乔家庄,事先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啊,怎么这追兵来得这么快呀?”吕信文摇头疑道:“这是不可能的,就是有追兵到来,也来不到这里的,有景文三哥在八里庄挡着,不会这么快就追上来的!再说,也不会有人去给阎康后去通风报信的!”
景元甫沉吟道:“这一带除了有阎康侯的伪军,还没有听说过有其他军事武装在这一带活动,不能够排除这枪声就是奔着我们来的!”又犹疑道:“也可能是有阎康侯的伪军临时驻扎在这里,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可疑而追击下来的?这可真是一场糊涂仗!”
还没有等到他把话说完,突然听到在队伍的后面劈劈啪啪响起了反击的枪声。这反击的枪声一响,立即招引得后面追击上的部队更为猛烈的还击。景元甫这时也未及细想,立即向吕信文吩咐道:“六弟,你快去到后队看看,问问孔队长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还没等到下命令就乱开枪呀!”
这次从八里庄出发,有抗日救**的一个侦察班,有临时组织起来的一个炮队,还有孔冠魁属下的一个手枪队,总计有五六十人。在一路行进中,前面由侦察班带队引路;景元甫和许耀亭、吕信文三人骑马和炮队在中间随行;后面则有孔冠魁率领手枪队殿后。所以景元甫要吕信文去找孔冠魁问个究竟!
一听景元甫吩咐,吕信文腾身一跃便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曲腰弓背,展动身形,像一只狸猫一样向后队摸去。在迷离的雾影中,他一寻见孔冠魁,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听命令就胡乱打起枪来了!”
孔冠魁迟疑地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后面的弟兄先开的枪,我这里还纳闷呢!”接着,他又循着子弹在夜空中交织成的一片火网伸手向前一指,说道:“这是有敌人向我们展开追击,不能不应战了,开打吧!”
“不行的,我们的任务是去打乔家庄,不能在这儿恋战的!”吕信文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道,“赶快后撤!”可是,这时追击上来敌人已经冲到了近前,要想脱离接触哪儿有这么容易,只好也跟着开枪打了起来;后面的部队也跟着开起火来。
景元甫带来的侦察班和孔冠奎带来的手枪队战士都是部队中的精锐,个个都是能征惯战的好汉,一经接战便展开了勇猛的冲杀,一个回马枪就把追击上来的敌人打得如汤泼雪似地溃退了下去。随即在景元甫的指挥下迅速收拢部队,又向乔家庄方向奔去。
经过了这次意外的遭遇战,为了尽快脱离战场接触,景元甫命令加快了行军速度。他怕在这雾夜之中有战士伤亡失散,在一路上一边催促部队行进着,又指挥着各自清点属下的部队人数。可是这么一清点不要紧,令他大吃一惊:随行的战士竟多出了三十多人!
景元甫满腹狐疑地自忖道:“这就奇了怪了,怎么会无中生有的增加了这么多人呢?是不是在混战中混进了敌人?”想到此处,他的后脊梁上立即冒出了冷汗,赶紧悄悄地吩咐许耀亭和吕信文、孔冠魁各自清理自己属下的战士,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分辨清楚。
部队一经甄别分清,他立即下令把随后跟进的三十多个来历不明的人围了起来。孔冠奎带头大喝一声:“全体都有,举起手来,缴枪不杀!”吕信文和许耀亭等人也纷纷跟着大声呼应。这突如其来个喝喊顿时把跟上来的三十多个人都给惊呆了!
这后跟上来的一支小部队不是别人,而是国民党党员袁恩沛在当地秘密组织起来的一支抗日武装。袁恩沛本是国民党南京政府农业部的官员,是瓦官寨大地主鲁伟昌的女婿,七七事变爆发以后,华北沦陷,他自动请缨要到新海县一带拉队伍开展敌后抗日武装斗争。
来到瓦官寨以后,他自称接受国民政府的委任出任新海县县长,并打出国民党新海县抗日游击支队的旗号招兵买马,改编了瓦官寨的民团,建立起一支有数十人的抗日武装。阎康侯侵占金沙镇以后,几次派人来劝降收编,都遭到了袁恩沛的拒绝。阎康侯恼羞成怒,今夜派出了一连的伪军来偷袭,要把袁恩沛所部一网打尽;不想正好被景元甫所部撞上。
袁恩沛率领着手下的部分人马冲出村来之后,由于慌不择路,糊里糊涂地就和景元甫率领的队伍混到了一起;黑夜之中,不辨雌雄,又糊里糊涂地跟了下来。等到他惊魂稍定,发觉情况有异时,已经被景元甫等人率领的抗日救**给四面围了起来。
随着孔冠魁带头一声断喝,袁恩沛吓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不过,片刻之间他就镇定了下来。虽然他一时还弄不清面前这支部队的面目身份,可他心里非常清楚地意识到,既然这支部队能和阎康侯的伪军开战,那就是友非敌,于是他大着胆子说道:“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们是新海县国民政府属下的抗日游击支队!大家不要误会!”
一听说是国民政府属下的新海县抗日游击支队,景元甫甚觉好笑,他凑上前来问道:“你们是那门子的抗日游击支队?这国民政府和国民党党部的官员都早已经跑光了,你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抗日游击队!老实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然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随着他的一声发问,许耀亭、吕信文、孔冠魁等人也跟着纷纷大喝道:“老实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袁恩沛赶忙分辨道:“我们真的是新海县抗日游击支队,我叫袁恩沛,我是国民政府新近委派的新海县县长,也是抗日游击支队的司令!我们这支部队鹿钟麟将军和沈鸿烈将军都是知道的!”
对于国民政府是否在新近委派了县长、又是否新近组建了抗日游击支队,景元甫是闻所未闻。按道理来讲,作为华北抗日救国总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国民政府要是有此安排,他是应该会知情的。因为华北抗日救国总会是国民政府领导下的抗日民众组织,在国民政府的地方官员纷纷南逃之后,华北抗日救国总会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当地抗日斗争的唯一领导机构,国民政府若是有新的委派他是不会不知道的!
听袁恩沛这么一解释,景元甫甚觉诧异,可是,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带领部队去增援攻打乔家庄伪军据点的抗日救**,与这些事情毫不相干,那里有闲工夫跟他去理论这些。又听到袁恩沛把国民党河北省主席鹿仲麟和山东省主席沈鸿烈也给搬了出来,觉得他说的多少还有些门道。而从眼下的情势来看,他们又确实是在和阎康侯的伪军作战。于是回应道:“既然是友军,那就不用多做解释了,我们还有作战任务,咱们就两便吧!”
袁恩沛大喜道:“我就看着你们是自己人,多谢了!请教你们是哪一部分?救命之恩义同再造,日后也好答报啊!”他已经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了一条命,这时的心窍大开,又没完没了地向景员甫等人道起情来。
景元甫见事情已经大致弄明白,不想再为此耽搁时间,便大声应道:“我们是盐山华北抗日救国总会领导下的抗日救**,袁先生自便,我们后会有期吧!”说着,就打马向前跑去。许耀亭、吕信文、孔冠魁等人也催赶着部队跟了上来。向前走出了好远,还听到袁恩沛等人在后面大声呼喊着感谢!追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