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先头部队在康洪恩和孙兴国等人的率领下,一直把溃退的伪军追到了金沙镇附近方才住手。趁着阎康侯所部惊魂未定,这才回首和吕景文等人会合在一起,押着俘虏的伪军,缓缓地向着黑龙港方向撤退而去。
回到黑龙港以后,邹同义命令把俘虏的伪军押到了港中无名岛的窝棚里看管了起来,然后就在鸭子台岛上的大本营里摆上了庆功宴,大酒大肉的为出港作战的弟兄们接风洗尘,欢欢喜喜地闹腾了大半夜。
宴席散过,邹同义又拉着吕景文和康洪恩、孙兴国等人在一起摆上了龙门阵。孙兴国在过去是县衙门的巡警,在早年又干过镖师,与身在绿林的邹同义、吕景文等人是一种猫与老鼠的关系,大家也都互相闻名,现在能够坐在一起把酒言欢,都觉十分有趣。
邹同义生性豪爽,打着哈哈和孙兴国开玩笑道:“今天我们弟兄有幸在这里相见,一定是前生有缘,江湖上讲‘见面就是朋友’,日后我们港里的弟兄出外找饭吃的时候,若是犯在兄弟的手下,你可得多多留情哟!”
孙兴国笑道:“邹兄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现在是抗日救**的司令,是老百姓心目中的抗日英雄,等到您驻守金沙镇的时候,我就是您的治下了,还谈什么要我多多留情,这不是成心寒碜我吗!”说得邹同义、吕景文、康洪恩三人捧腹大笑起来。
见说起进驻金沙镇的事情,吕景文关切地向康洪恩问道:“这一次我们景大哥兵发乔家庄打了个大胜仗,已经把沈仲文的伪军都给吃掉了,‘阎三薄饼子’的狐朋狗党剩下没有多少了。现在‘阎三薄饼子’孤守在金沙镇就如同是瓮中之鳖,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咱们也该计划着给‘阎三薄饼子’这个鬼家伙换个吃饭的地方了吧!”
自打接受了华北民众抗日救国总会的改编以后,邹同义和吕景文、吕信文等人一直梦想着要进驻金沙镇。在他们的眼里,接受了华北民众抗日救国总会的改编就如同接受了皇帝的招安一个样,接受了国民政府的委任就成了名正言顺的朝廷的命官,再继续呆在这水泊草洼之中混日子就太不象话了。他们也想坐镇金沙镇过过“青天大老爷”的生活。
康洪恩兴致勃勃地解释道:“我们这次兵发乔家庄还不就是为的这个事情吗,哪儿能够让他这个汉奸卖国贼舒舒服服继续留在金沙镇作威作福呢,那不太便宜他了!”又道:“我们已经和金沙镇的乡亲们联系过了,到时候他们会给我们助上一臂之力的!”
邹同义哈哈笑道:“不忙,不忙!这金沙镇的地盘早早晚晚是我们的,也不争在这十天八天,我们得让‘阎三薄饼子’先拿钱来赎走他这几十个‘肉票’再滚蛋,若不然的话,我们岂不是太亏了?干咱们这一行的哪儿能做赔本的买卖!”
对于把俘虏来的几十个伪军作为“肉票”求赎的事情,康洪恩并不赞成。**领导下的革命武装向来都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已经纳入到抗日救**序列的黑龙港绿林武装就不应该再按照老黄历行事了,可是他们的积习难改,还想着再捞上一“票”!
康洪恩虽然心里不赞成,可邹同义、吕景文等人才刚刚皈依抗日救**的“佛门”,就像大闹天宫时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仍然是桀骜不逊、不服天朝管的“妖仙”;大家又有着结拜兄弟的名分,他作为一个小老弟,说深了不妥,说浅了又不管事,思忖再三,只好把已经溜到嘴边的革命大道理给咽了回去。换用开玩笑的语气劝阻道:“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国民政府领导下的抗日救**了,过去的那一套就免了吧!没得让人说咱们是匪性难改!”
吕景文笑应道:“兄弟这样说就是‘老外’了,自古以来英雄好汉都是讲究要‘替天行道,杀富济贫’的!地主老财的钱都是从老百姓的手里抢来的,我们让‘阎三薄饼子’拿钱来赎人,就是要来‘替天行道,杀富济贫’,这样做是得民心顺民意的,谁会不赞成!”
邹同义哈哈笑道:“随人怎么去说,咱们没有必要对这些汉奸卖国贼发善心!‘阎三薄饼子’有了钱可以招兵买马去给日本鬼子当走狗,咱们若是有了钱就可以招兵买马去打日本鬼子,敲他们点袁大头有什么不好!说来归去咱们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谁来笑话咱!”
又兴味十足的品评道:“咱们这样来做,可以收到一箭双雕的效果,他如果舍得拿钱到港里来赎人,咱就得他点儿钱财;他若是舍不得拿钱来赎人,就会失掉人心。这些俘虏来的伪军都是给他阎三薄饼子扛枪卖命的,他如果心疼钱财不来赎人,日后谁还给他卖命呀!”
孙兴国拍手叫道:“邹司令言之有理,不管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让阎康侯这个汉奸卖国贼好受了。对,就让他拿钱来赎人,让他不丢财就丢人,难心难心他再说!”出于对阎康侯的愤恨,他也投了赞成票。
听邹同义、吕景文、孙兴国三人都这样来讲,康洪恩大有“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他见三人都极力坚持“赎票”的主张,只好苦笑着说道:“咱们**八路军的政策向来都是主张‘优待俘虏’的,这也是一个瓦解敌人军心的好办法,三国演义中吕蒙取荆州就是用得这样的办法。咱们若是把俘虏的伪军教育教育释放了,虽然一时见不到沉甸甸的袁大头,对瓦解阎康侯的伪军还是大有好处的。”
吕景文见康洪恩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意见,还欲继续下说词,怕争论下去有伤大雅,便截住了他的话头,宽解道:“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咱们哥几个就不要再争了。把‘阎三薄饼子’尽快地驱逐出金沙镇才是咱们急着要办的大事,七弟这次回盐山还要和咱们景大哥好好讲讲,要抓紧筹划攻打金沙镇的事情,弟兄都等得都有些着急了!”
康洪恩笑道:“这事不光你们着急,救国总会的领导也都非常着急。我们原本想着争取沈仲文做个中间派,结果这老小子不识时务,非得跟我们抗日救**作对不可,我们这才把他作为了第一个重点打击的目标,先在乔家庄打了这一仗。为了巩固和扩大我们的抗日根据地,下一个重点打击的目标肯定要落在‘阎三薄饼子’的头上了。”
“不过!”康洪又继续说道:“乔家庄这一仗我们打得并不理想,不光是伤亡了几十个弟兄,连向总指挥也负了重伤,一直到回盐山的时候还昏迷不醒,怕是凶多吉少了。要是向总指挥有个三长两短,攻打金沙镇的事情恐怕就得要稍微放一放了。经过这一场血战,部队也得需要休整休整呀。”
为了不影响吕景文指挥战斗,康洪恩在八里庄打阻击战的时候,隐忍着没有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他。现在正牵到了这个话头上,他就不想再瞒下去了,所以就把事情的事实经过都原原本本地给讲了出来。大家结拜一场,都是异姓骨肉,再继续瞒下去就不对了。
一听向靖远身负重伤,邹同义、吕景文二人都是大吃一惊。邹同义关切地询问道:“照你这么来说,四弟还有性命之忧?”又惋惜地感叹道:“这是怎么说的,要指挥战斗也没有他这么着急的,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既然已经因为大雾到晚了,可以等一等再打吗!最起码也应该等到景大哥和六弟他们赶到再打呀!”
吕景文拧着一双浓密的八字眉叹惋道:“领兵打仗就是得在枪林里钻、弹雨里闯,似他这样奋不顾身地向上冲就更加危险了。要是四弟这次能够康复,千万千万要叮嘱他要注意着自己的安全。不管是打什么仗,当家人一有不测,这仗就没法再打了!”
接着,他又关切地问道:“我们六弟和老孔也都是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儿,这次的仗打的这么激烈,他们二人没有挂彩吧?”
康洪恩解释道:“这次能够把沈仲文的伪军一锅全给烩掉,他们哥俩是立了大功的,北寨门就是靠着他们俩先冲上去的。他们哥俩现在都是好好的,一点皮也没有给蹭破。你们老哥俩就放心吧!”
邹同义又关切地说道:“听说四弟没过门的媳妇也在咱的队伍上,你这次回去以后,要代表我们老哥俩好好地去问候问候,缺什么给我们来个信儿。他们都是外地人,在这里无亲无故的,我们弟兄就是他们的亲人了,不可失了我们的礼数。”
向靖远身负重伤的消息一讲出来,就如同给邹、吕二人的头顶上浇了一瓢冷水,让大家沉闷了好半天。几个人又聊了一些闲话,就各自回房入寝了。在邹同义和吕景文等人的热心挽留之下休整了几天,康洪恩和孙兴国便带着骑兵排的战士绕道赶回了盐山抗日根据地。追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