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4)一网打尽
作者:阿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81

第十七章(4)一网打尽

邹同义见到人丛中有“赛半仙”的面孔,便第一个迎上前来,亮着洪钟似地大嗓门招呼道:“哈哈,皮爷不请自来,到咱们这里有何见教啊?”

自打邹同义等人率领着黑龙港的绿林武装入驻金沙镇以来,作为江湖同道的“赛半仙”就成了司令部的常客,由于日亲日近,相互间就更熟络了起来。所以邹同义一见面就同他开起了玩笑。

“赛半仙”打拱作揖地笑道:“不怕邹司令见怪,学生我今天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国民政府新近委派来的袁县长要来贵部拜访他的救命恩人,非要我来当个引见人不可,我这不就陪着过来了!”

“这话从何说起?”邹同义稍一迟疑,又哈哈笑道:“是了,是了!就是上次六弟他们在瓦官寨见过的袁县长,是不是?回来以后我听六弟和老孔他们讲起过。这又算得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还有劳县长亲临,太客气了!”

袁恩沛不等介绍,已经认定了邹同义的身份,便拱手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专程过来当面致谢,于心难安,所以我就不揣冒昧地找上了门来,还请邹司令多多指教,究竟哪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吕先生和孔先生?说来惭愧,哪天晚上在大雾之中我也没有认清他们的面容!”

“就是我这位六弟!”邹同义伸手把吕信文向前一推,大笑道:“您看看像也不像?”又道:“老孔也在这里!”说着,用手向台下一指:“诺,就在那里!”

袁恩沛对着吕信文双手抱拳一拱到地,连声谢道:“吕先生对袁某有再生之德,多谢,多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望日后能够与吕先生多亲多近!”

吕信文对他这种文绉绉酸溜溜地答谢方式不大习惯,慌忙还礼道:“袁县长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们江湖中人应该做的,更何况这还是在偶遇情况下的巧合,说到这个谢字,实在是愧不敢当!”

在一片寒暄声中,“赛半仙”又把吕景文向袁恩沛做了介绍:“这就是我先前跟您讲过的吕司令,是您的救命恩人吕副官长的堂兄,也是咱们新海县大名鼎鼎的抗日英雄!”他这样来介绍自有深意,是想拉近袁恩沛与这兄弟俩的关系。

两个人相对作揖行礼过后,吕景文亲热地拉袁恩沛落座。邹若愚这时见大家偶已经见过了礼,迎上前来报告道:“邹司令,吕司令,袁县长这次到咱们司令部来,不光是前来当面致谢,还给咱们送了好几担礼物过来呢!我说让他们几位在司令部稍等,请你们二位回去,袁县长说什么也不干,说是你们在这里练兵是大事,不能给你们添麻烦。我这才陪着过来的。”

吕景文乐呵呵地说道:“这是怎么说的,袁县长也太客气了,父母官屈尊到我们小小的兵营里来看望我们就是对弟兄们最好的褒奖了,还给送什么礼物呀!真是的!”其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袁恩沛摆了摆手笑道:“救命之恩,涌泉难报,一点小礼物不过是略表寸心罢了,又何足挂齿,不管时不时兴,就请你们各位恩人尝个新鲜吧!”

大家正寒暄着,孔冠奎听到召唤后已经飞步来到了点将台的下面,在台子下面大声问道:“大当家的,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他没有听传信儿的人讲清原委,所以就多问了一句。

邹同义站在点讲台上看着他说道:“你赶快上来吧,你们在瓦官寨见过的袁县长过来看你来了,上来见个面,好让父母官认识认识你呀!”说着,又向他做了个要他上台来的手势。

孔冠奎见招,站在台下矮了矮身子,也不见他怎么作势就腾身跃起,轻飘飘地飞了上来,姿势美妙无匹。袁恩沛这时正在注视着他,一见他毫不费力地从两人多高的台下飞跃而至,情不自禁地叫起好来:“好俊功夫!”

一等孔冠奎落地,袁恩沛赶忙上前深深地施了一礼,谢道:“袁某在瓦官寨遇险,得孔壮士援手,在此谢过!此后天长日久,袁某当倾心相报!”又满脸堆笑地恭维道:“孔壮士真不亏是江湖豪杰,身手不凡,今天可让我给开了眼了!”

孔冠奎爽气地应道:“不敢,不敢!袁县长夸奖了。些许小事,又那里用得着劳动袁县长亲来致谢,不用客气。我是个直肠子,喜欢直来直去,县长的心意我领了,这些俗礼就免了吧,我可承受不起。”说着,便笑着拱了拱手。

大家在点将台上说了一会儿闲话,邹同义道:“袁县长今天好心好意地来看望咱们弟兄,在这露天地的台子上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呀,这样吧,留下老孔在这里照望着,咱们回司令部叙话吧!”

袁恩沛见一招“答谢救命之恩”已经把上上下下全都给打在了网里,心下正自得意,也寻思着这里不是说话之处,便有意附和道:“袁某今天来到这里拜见各位,说来只是个客人,既然邹司令有召,我就客随主便了!”

在邹同义的带领下,一行人陆陆续续下了点将台,相互簇拥着回了司令部。

邹同义、吕景文等人之所以对袁恩沛这样热情,完全是出于人之常情:这一来是,因为袁恩沛是打着答谢救命之恩的旗号前来登门致谢的,没有理由不笑脸相迎,热情接待;这二来是,其时人们都有些正统观念,不管袁恩沛这个游击县长有没有实际权力,毕竟是国民政府的官员,礼当受到大家的尊敬,待之以上宾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回到司令部落座以后,大家议论起练兵抗日的事情,袁恩沛恭维道:“早就听说邹司令和吕司令这里兵强马壮,自打出港以来打了不少漂亮仗,把鬼子汉奸打得闻风丧胆,这次有幸得见贵部习武练兵的阵容,果然是不同凡响,可让我大开了眼界了!”

邹同义故做姿态地谦辞道:“哪里,哪里!我们虽然小试牛刀地先后与鬼子汉奸开了几战,也屡屡有些斩获,可这也不全都是我们弟兄的功劳,这都是沾了华北民众抗日救国总会景委员长帮忙运筹的光;不是仰仗景委员长帮忙精心地运筹谋划,又派部队来支援我们,哪儿能够开创出今天这样的兴盛局面呀!”

袁恩沛笑道:“邹司令不必过谦,这兴兵作战虽然说是要靠智谋在先,军事实力当是杀敌制胜最重要的因素,不论军事指挥员有多么高明,纵使有诸葛孔明之能,没有五虎上将在疆场上的浴血拼杀,也是难以成就大功的。就此而论,不是贵部的将士能征惯战,又怎能够屡战屡胜呢!”

吕景文笑着接口道:“袁县长真不亏是政府的要员,口才真是不一般,这话一从您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嘴上抹了蜜糖似的,又切合实际,又让人听着格外的舒服。不是兄弟夸口,就拿我们手下的弟兄来讲,虽然比不上**的正规部队骁勇善战,可若是和顶着一脑袋高粱花子的土老帽们相比,那可就不知道要胜过多少倍了!”

“那是,那是!”袁恩沛逗引了半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见吕景文漏出了口风,就借机造势道:“吕司令这是说了句大实话,不过照我看来还是有些过谦,我们的**虽然强大,但是在正面战场上出师并不顺利,打了许多得不偿失的消耗战,而贵部在黑龙港一带两次与日本鬼子正面交锋,两次打得日本鬼子全军覆没,这在**屡次抗击日军的战斗中可是不多见的。就此而论,贵部的战斗力还要胜过**呢!你们自己品评一下,是不是这个状况!”

当面让袁恩沛把高帽一戴,邹同义不由的心花怒放,哈哈大笑道:“还真让县长您给说着了,若是仔细琢磨起来,还真是这么档子事,我们弟兄着着实实地和鬼子汉奸打了几仗,还真是没有吃过什么亏!要是照县长这样来相比,我们和**的正规部队相比,也差不到那里去。”

袁恩沛见到已经把话说到了要害处,又推波助澜地煽呼道:“自打我从南京过来,遍观沿海周围各县,有贵部这样强盛的军事实力的抗日武装太少了,像贵部这样能征善战的抗日武装那就少之又少。依我看来,目前在国家用人之际,似贵部这样强大的抗日武装理应得到南京国民政府和国防部的高度重视;让两位司令这样屈沉下僚,实在是埋没人才呀!”

他这话一出口,邹同义、吕景文二人的心头均为之一震,他们都听出了袁恩沛这话中另外还有话。吕景文不失时机地探询道:“听袁县长的意思,莫非我们弟兄还有个巴结头?”

袁恩沛见到火候已到,便*裸地露出了真面目,故意摆出一种关心和惋惜的姿态卖弄道:“可惜你们二位司令空有这么雄厚的军事实力,就如当年的薛仁贵一样一出山就投错了门径了!”

唐朝的大将薛仁贵是一位武艺出众的猛将,可是由于时运不济,一出山投军竟误打误撞地投到了奸臣张四贵手下,虽然屡立奇功,却由于张四贵翁婿的压制*始终不得崭露头角,后来还是在尉迟敬德的擢拔之下才得以重用。这个历史典故后来被民间的老百姓演绎成一句有名的谚语:“投军投到了张四贵手里”,比喻人若投错了门径一生不得发迹!

邹同义和吕景二人虽然识字不多,对这个老幼皆知的历史典故的含义还是领会得十分明白的。邹同义不露声色地发问道:“袁县长这话怎么讲?”

袁恩沛干笑道:“这事情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泥腿子八路在南京国民政府和蒋委员长的眼里是最不吃香的异类,你们二位司令明打明地投靠在他们的名下,这还会有发迹的哪一天吗?”

吕景文又问道:“那照袁县长来看,我们怎么样才能够在南京国民政府和蒋委员长那里吃香,怎么样才能够得以飞黄腾达呢?”

袁恩沛见这二人都已经上了钩,便信口开河地侃了起来,他道:“自从发动全民抗战以来,为了发动民众扩大抗日武装,国民政府曾经明确下过命令,对于各个地方组织的抗日武装要加力整编,人多的按人算,枪多的按枪算,也就是说有多少人枪就可以编定多大的武装队伍,能够编成一个团就可以当个团长,能够编成一个师就可以当师长。”

他见二人听得入神,缓了口气后又继续说道:“打个比方来说,贵部现在已经有了两三千人马,就是不吃空额也足够编定一个师了。要是把贵部直接挂在国民政府名下,把贵部编成一个师,你们二位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成为师长,挂上金灿灿的少将军衔儿了吗!”

邹同义一听到这里,一双大环眼里放出了灼灼的光华,大笑道:“我的小乖乖,鼓捣了这半天,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的鬼名堂!”继而又向袁恩沛追问道:“要是按照您刚才划出的道道儿,怎么样才可以让我们哥俩的脖领上安上两个‘金豆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