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5)信口雌黄
作者:阿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34

第十七章(5)信口雌黄

袁恩沛嘿嘿地笑道:“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的了,只要贵部把部队直接挂在我们国民政府的名下,就可以得到这个千金难买的编制和名分了。二位司令若是不嫌弃的话,袁某就可以帮忙料理这件事情,这样来办也算是给了袁某一个大好的报恩机会。不知道二位司令意下如何?”

吕景文问道:“这倒是个好事,不过,国民政府要是直接收编我们,给我们下委任状,不会没有点先决条件吧?我们先前接受华北民众抗日救国总会的改编可是有约法三章的,我们只和他们联合抗日作战,不接受他们委派的任何军事指挥人员,我们的部队是由我们自己说了算的,我们是要绝对保持自己部队的独立性的。袁县长要帮我们料理这件事情能不能也做到这一点呢?”

“这个事情吗?”袁恩沛答应道,“这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在这种情况之下,贵部就是想要求上峰给你们委派军事指挥人员来,暂时恐怕也办不到的。不过,军事代表还是要委派的,从性质上讲,也就是军事联络员一类的人员。至于收编的先决条件嘛,那就是必须要和泥腿子八路划清界限,别的条件也就没有什么了。”

又道:“说来这也没有什么的,这样改编下来,也不过就是给贵部换了一个头,再有什么作战行动就要直接听从国民政府的指挥了。而实际上就是由我来牵头联系这些事情。大家都是好朋友,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们看怎么样?”

吕信文插言道:“这恐怕就有些不方便了,国民政府在新海附近的地面上又没有什么部队,就是您手下那么几十个人,几十条枪,你们现在连自保都难以做到,能够给我们的部队提供些什么实际支援呀?如果你们不能够给我们提供有力的军事援助的话,到时候打起仗来全靠我们孤身跳舞,我们要您所给我们请下来的虚衔又有什么用呢?”

袁恩沛眼见得自己的游说就要成功,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给他提出来这么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又是他无法回避的,只好硬着头皮信口雌黄地胡诌道:“从现时的情况来看,这确实是个实际问题,可是你们各位不知道,在山东与河北的交界处,在保定一带是有大量的**部队驻防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随着军事形势的变化,他们是可以随时来支援你们的。你们现在所依托的不过是盐山的一些泥腿子八路,他们可有多少人马呀!”

他的话说出口之后,自己也觉得有些爬着拉屎不大带劲儿,又道:“俗话说得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个有’,有了国民政府的金字招牌以后,你们可以大张旗鼓地打着国民政府的旗号招兵买马吗!”

邹同义这时揣摩着:袁恩沛既然敢拉下这样的大话,要把部队直接列入国民政府的名下,再给授予个相应的**军衔,八成是办得到的,要是能够办成的话也是有益无害的,玩好了说不定就可以玩出个封疆大吏来。可是,要让他帮助提供实兵支援,作为一个有名无实的游击县长来讲,又恐怕八成是指望不上的。

他思量再三,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草率地拍板决定,便表态说道:“我看还是这样吧,袁县长这次过来与咱们沟通这个事情,完全是一番好意,这个情咱们就先领下了。至于什么时候经办这个事情,那就等袁县长跟上峰打好了招呼再说吧。今天的事情来得这么突然,我们几个弟兄还没得好好地商量商量,这个事情就先议到这里吧。”

袁恩沛见刚刚把事情给圈拢得有了点眉目,又要掉链子,于心不甘,便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摇唇弄舌地播弄道:“商量你们各位总归还得商量,可你们要睁大眼睛把事情给看透了,只有投靠在南京国民政府和蒋委员长的麾下,大家才会有个名正言顺的好归宿,跟着泥腿子八路瞎忽忽是没有出路的。”

由于讨论的热烈,大家都说得忘了时间,说话中间已经到了薄暮时分。孔冠奎推开屋门一步走了进来,他见大家正聊得起劲,便对着邹同义等人笑道:“你们大家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安排上酒上饭呀?就这么让袁县长和皮爷坐在这里干唠啊!”

吕信文在一旁应道:“该上的酒菜我早让人给安排好了,这不就等着您回来好成席吗!”随即站起身来,又对邹同义和吕景文说道:“为了方便袁县长跟咱们弟兄说点体己话,咱就别闹闹哄哄地到酒楼去了,来来回回一折腾挺麻烦的,还是在咱自己个的家里妥当些。”

他是个精灵细心之人,明摆着这个来路不明的游击县长今天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来捣鼓事来了,这种情况之下是不宜过分张扬的,就私下里做了低调的安排。

邹同义心领神会,哈哈大笑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个家的狗窝’吗,在咱们自己个的家里说话才好有点炕头上的热乎劲儿!那就赶紧吩咐下去,把准备的酒菜给送上来吧!今天咱们要开怀畅饮,和父母官一醉方休!”

袁恩沛今天是专门来拉关系套感情的,本来就有来借酒拉呱的思想准备,又见自己的“套笼计”还没有最后行施完成,想借此机会再下说辞,便应和道:“既然各位这样盛情,看来这酒席不吃是不成的了。那好,恭敬不如从命,今天我就和各位来个一醉方休!”

其时临近中秋,根据地老百姓的生活比较稳定。给抗日武装的慰问品非常丰富,要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不是一件难事。吕信文一声招呼,酒菜一阵风似地就送了上来,多是一些鸡鸭鱼肉,瓜果蔬菜,生猛海鲜,丰盛无比。酒仍然是大家喝惯的沧州老白干。

酒宴一开,邹同义主席,袁恩沛、“赛半仙”、吕景文、吕信文、孔冠奎等人团团围坐在一起,便称兄道弟你敬我让地招呼了起来。一个个大口的喝酒,大块的吃肉,营造的气氛非常热烈。邹若愚则跑里跑外地当起了服务员。

酒酣耳热之际,袁恩沛又老调重弹,说起了部队收编的事情,并大吹法螺封官许愿,说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一定要疏通好南京国民政府和国防部的关系给弟兄几个讨个光宗耀祖的名分。

话赶话赶地说到了间深处,邹同义瞪圆了一双大环眼盯着袁恩沛应道:“既然县长热心要给我们弟兄脸上贴金,我们弟兄也不能不识好歹。这样好了,那就请袁县长先去把我们弟兄的委任状给办下来,要什么条件咱们好商量!”

说罢,他端起酒杯和袁恩沛碰了一杯,又狡黠地对着袁恩沛笑道:“袁县长不要见怪,我们向来都是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国民政府有的是大米白面和枪枝弹药,袁县长给上峰打报告的时候,多给想着点儿。”

袁恩沛这时侯已经用大话把自己给吹到了云彩眼里去了,再想往下跳是跳不下来了,这时,他也顾不得自己有多大的斤两,只得一个劲儿地继续顺着杆儿往上爬,便借着酒劲儿满口应承道:“什么大米白面,什么枪支弹药,全都包在我袁某身上,没有问题!有道是朝里有人好坐官,南京国民政府咱有朋友!”

“赛半仙”逢场作戏,也捧着袁恩沛说道:“袁县长是从南京国民政府委派过来的政府要员,本来就是国民政府农业部的次长,是为了抗日救国才自动请缨来咱们这里就任这个小小的七品籽麻官的,上面的关系多着呢!”

酒宴一直延续到十点过后,才在友好热烈的气氛中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送走了袁恩沛和“赛半仙”一行人,邹同义、吕景文、吕信文、孔冠奎、邹若愚等人相继回到了屋里。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能够头脑发热,说起袁恩沛此行来的目的,又情不自禁地热烈议论了起来。

邹同义搔着头皮说道:“看这景象,今天到咱们这里来的这个姓袁的或许多多少少有点儿道行,若真是这样的话,咱们弟兄可就算是攀上高枝了!”

吕信文轻轻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用不着听见风就是雨的太拿他当回子事了,他今天既然已经给咱们许了愿,到了时候就得来给咱还愿,是骡子是马遛遛看看再说吧。”

吕景文笑着咂摸道:“说来他跟咱们所提的收编的先决条件,也不成其为什么制约条件的,不就是听从他们的指挥,不与八路联系合作嘛!这实际上都***是些捂着耳朵偷铃铛的叔伯事,到时候让谁来管让谁去查考呀?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咱们这么一大群活人,还能够让尿给憋死呀?”

邹若愚嘿嘿笑道:“人家袁县长这是给咱送礼送官来了,又不来跟咱要捐要粮,要什么回报,咱们照单全收就是了,还跟人家逗什么闷子呀?说来说去,咱有什么亏可吃呀!”

孔冠奎质疑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在家里扯了这么整整一下午,有什么掰扯不明白的事情呀?临了临了也不给人家个痛快话!照我来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就痛痛快快地应许了他算了。”

又说道:“自打追随景委员长和康家小哥出港以来,我也觉得八路兄弟的主张是不错的,可同他们打起交道来罗嗦事也是蛮多的,连到赌局玩个小钱、到窑子里找个乐子他们都来干涉都来管,弟兄们都腻烦透了。要是袁县长他们没有这么多清规戒律的臭规矩,把队伍列在他们的名下也没有什么不妥。说到底还是人家有来路,是个名正言顺的正头香主。”

邹若愚早已经认同了袁恩沛的诱惑,也跟着搅和道:“就是吗,干吗非得要一棵树上吊死!我看人家袁县长就没有那么多‘刨槽呱嗒耳朵’的臭毛病。人家袁县长说的是有道理的,咱们兵强马壮的,天下多是靠咱们弟兄打下来的,为什么还要无端端地受他们的挟制!”

他这一句话出口,说得大家的心头都是一震!

第十七章(6)骤起风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