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5）短兵相接

此时此刻，邹同义正站在金沙镇西寨墙的城头上，睁圆着一双大环眼不错眼珠地向正西的方向凝视着，一见到冒着蓝焰的流星箭在西面腾空而起，当即命令道：“快，快放信号！”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西寨墙的城头上也“哧、哧、哧”地接连冒起了三枝流星箭。

一见到约定的攻击信号腾空而起，邹同义、吕景文、许耀亭、贾相臣等人相继指挥着城头上的战士向城下的日伪军发起了密集的射击。——这是韩德平的惑敌之计，目的在于给围城的敌人造成要四面突围的错觉，以掩护大刀队对鬼子兵营的偷袭进攻。

城下的日伪军一听到寨墙上枪声陡然响起，果然受骗，只道是被围困的抗日救**要出城突围，便纷纷抓起枪来与城头上的抗日救**展开了对射。一时间在城上城下流弹飞窜，交织成片片密集的火网；呐喊声和叱骂声乱成了一团。

鬼子的兵营距离西面的道沟相去不过一二百米，韩德平所率领的四百多个战士又都是武艺精湛年轻力盛的小伙子，个个身手矫健，转眼之间就扑到了鬼子兵营的附近。一到鬼子营房近前，韩德平居中，易树林居左，庄青山居右，汤敬渊居后，各自指挥着手下的人马成扇面形向鬼子的营房包抄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在鬼子的营房中间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随即响起了“哒、哒、哒”的机枪声，继而在营房内又响起了一片嘈杂的闹嚷声和杂沓的脚步声，整座营房里乱成了一锅粥。听其情景，营房的鬼子已经发觉了大刀队偷袭的行踪，开始急迫地组织反击抵抗了。

虽然守卫在道沟附近的日军哨兵在大刀队的突然袭击下，没有来得及及时地鸣枪示警，可那叱咤怒喝的叫骂声和枪刀相交的搏击声音早已经为营房巡逻的哨兵所闻知，他们不用猜想，就知道是有中**队的夜袭部队摸了上来。急切间哨兵立刻鸣枪示警。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没有比这更好更快的办法了！

骤然间一听枪声响起，韩德平大声笑骂道：“他娘的，老子已经摸到你们龟孙子的家门口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来鸣枪示警，正月十五贴门神——已经晚了三春了，一个个都给我等着收尸吧！”

骂罢，他把手中的钢刀向空中奋力一举，高叫道：“弟兄们，投弹！”

这是出发前早就已经确定好的攻击战术，战士们个个心里都有数，还没有等到韩德平下令，大家都已经把屁股后面挂着的手榴弹给解了下来，待等得韩德平号令一喝出，四百多个战士手中握着的手榴弹就像冰雹一般向鬼子兵营的帐篷间砸了过去。片刻之间就听得“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波赶过一波一浪赶过一浪，随之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声、怒骂声窜上了夜空。

等得手榴弹的爆炸声浪稍稍停歇，韩德平挺身从匍匐的地上跃了起来，高举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怒目金刚似地大声呼叫道：“弟兄们，杀敌立功报仇血恨的时刻到了，杀呀！”带头向弥漫着硝烟的敌营里冲去。随着他一声爆雷似的大声喝喊，四百多个战士如雄狮一般怒吼着杀进了敌营。

由于巡逻哨兵鸣枪示警，各个帐篷里熟睡的鬼子兵都惊醒了起来，纷纷手握三八大盖儿和军刀从帐篷里冲了出来，行动迅捷之极。因为怕遭到中**队大刀队的夜袭，日军加强了防范，一个个都是抱着刀枪和衣而卧的，所以进入战斗状况进入得特别快，前后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就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睡眼朦胧的鬼子兵从各个帐篷里一钻出来就东瞅西看地寻找大刀队战士的踪影，哇哇乱叫着做出挺枪欲斗的战斗姿态，谁也没有想到铺天盖地的手榴弹会从夜空中乱砸下来，正所谓来早了不如来巧了，恰恰给炸了个正着。随着落地手榴弹的不断爆响，一时间给炸了个血肉横飞蒙头转向。

就在这个时刻，韩德平、庄青山、易树林、汤敬渊等人率领着四百多个战士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如下山的猛虎般从南、西、北三面冲杀了进来，左冲右突，逢人就砍，见人就杀，刀光闪闪，喊声雷震，把鬼子的兵营给搅了个昏天黑地，人仰马翻。

韩德平一马当先冲入敌营以后，迎面撞见几个鬼子兵晃晃悠悠地刚从弥漫的硝烟中爬起来，不待鬼子兵把枪端稳，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抡起手中的大刀舞起了一阵旋风，将其统统砍倒在地。又腾身一跃，向前冲了进去。

一个日军佐官见到韩德平来势凶猛，一个照面就砍倒了好几个鬼子兵，气得哇哇怪叫，便挺着手中的军刀就迎了上来。他未等韩德平近身，就纵跃而起，双手握紧军刀当头劈了下来。这一招使得如奔雷挟电，刀口生风，大有泰山压顶之势，看得韩德平心中一惊。

他见日军佐官使得力猛，不宜硬架，便旋步拧身向右一闪避了开去，让这一刀砍了个空。日本佐官一招使空，并不气馁，随即双手把腕一翻，将刀刃向里横斩了过来。

韩德平曾多次与日军搏杀，早就熟悉他们的刀数套路，知道日军佐官的下一招必定是要来个突击前刺，便隐而不发，又撤步退了下来，然后立定马步一翻手腕将刀身顺着左臂立了起来。

日军佐官不知道这是韩德平的诱敌之计，自以为占尽了上风，便顺势将刀身向怀中一收，迅疾地鼓起劲力踮步向前，一个突刺就向韩德平的胸腹间刺了过来。他那里知道，韩德平故意退守示弱等得就是他这一招。只见韩德平不慌不忙，直等到日军佐官的刀尖触及肌肤的刹那间，才把身形一晃，堪堪地将刺过来的刀尖闪了过去。

与此同时，韩德平已经将右手中立定的刀身放了下来，他没有再给日军佐官以变招的机会，就依样画葫芦地将刀身放平，一个前进突刺，把冷森森的钢刀插进了日军佐官的胸腹间，直没至柄。然后将手中的钢刀一拧，抬起左脚一蹬，把血淋淋的钢刀抽了出来。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使出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毫无阻滞，令人叹服。

日军佐官武艺精熟，久临大敌，也非等闲之辈。不过，虽然他劲力沉猛，勇于格斗，到底还是输在了一个巧字上。其实这也难怪，就个人的武艺而论，他与韩德平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在他没有上手之前就早已经输定了，只不过一上手给他占了一点先机，才让他多使了这么两招。

日军佐官本来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在使过这一招之后仍不能够得手，再抽回身来扬刀斜劈，将韩德平毙于自己的军刀之下，至少也要让韩德平的身上溅出点鲜红的血来。

待等到韩德平将钢刀插入到了自己的胸腹之内，他这才明白上了韩德平的当，心下一寒，便把惊恐万状的双眼紧紧地闭了起来。韩德平将手中的钢刀一拧绞得他奇痛难忍，痛得他大叫一声顺势摔倒在了地上，当即便断了气。

韩德平这时杀得性起，他把滴着鲜血的钢刀在鞋底上用力地抹了两抹，然后抬头一看，只见前后左右的战士都已经与鬼子兵搅在了一起，在前面不远处有几个鬼子兵正围着两个战士缠斗，便把手中的钢刀一扬又冲了上去。

庄青山率领着手下的一百多个战士从南面上包抄上来以后，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挥动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把第一波冲过来的日军砍了个七零八落，紧接着采取穿插分割的战术冲进了鬼子的兵营，与后面冲上来的日军搅在了一起，很快便形成了敌我双方犬牙交错的混战状态。

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在第一轮抵抗受挫的情况下迅速地调整了战斗阵容，在指挥官的喝喊下，各各依据站定的位置自发组成了三人一组的战斗队形与冲上来的大刀队战士相抗，一时间形成了两相对峙的胶着状态。

失败的经验告诉他们，如果采取单兵格斗的方式，他们定会毫无悬念地被大刀队的战士各个击破，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的，而采取他们训练久熟的三角阵的战斗队形才可勉力一搏。

经过先前在黑龙港的两次较量，对于鬼子兵这种久惯使用的战斗队形，大刀队的战士早就了如指掌，他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尽管战士们个个都有深厚的武功根底，杀法骁勇，可若要想迅速地杀敌致命，无疑增加了许多的难度。因为鬼子兵的这个战斗队形既可便于阵内拼刺的人分头突击，又可以便于其互相救应，极为难缠，一招不慎就会使自己陷于被动，落于下风。

庄青山一见鬼子兵用三角阵转起了陀螺，也指挥着战士们变换出了事先排定的应战队形，各各就近幻变成三人一组的战斗小组，结成了半圆队形与鬼子兵展开了缠斗，由一人在中间发动强攻，左右二人防护接应，力求先破其中枢之敌然后再合力剪除其羽翼。此招一出立即奏效，转眼之间便把鬼子兵的三角陀螺阵给搅得大乱，十几个鬼子兵的项上人头很快就被搬了家。

在混战中，庄青山和两个战士奋起神威，猛砍猛杀，接连破掉了三个鬼子兵的三角阵，砍翻了七八个鬼子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突然间又有两组鬼子兵从右前方挺着刺刀扑了上来，把三人给围在了核心。两组鬼子兵六人六杆枪，配合的就如同哪吒的八条臂膀一般，一冲上来就轮番突刺进攻，一枪快似一枪，一枪猛似一枪，把三个人给逼得连连后退。

庄青山见机不妙，借着撤步后退的当儿刀交左手，右手就伸到腰下的鹿皮囊中把钢镖摸在了掌中，然后手腕轻轻一抖，就把两枝飞镖给甩了出去。此时，突刺进攻的鬼子兵谁也没有料到庄青山会发出暗器，骤然之间难以躲避，冲在前面的两人当即被飞镖穿透喉咙仰面跌了回去。

这个时候，由于中了飞镖的两个鬼子兵仰身后跌，转动的两个三角阵队形立刻现出了空门，未等其余的四个鬼子兵转换补位，庄青山身后的两个战士就欺身冲了上去，各各抡动手中的大刀左右开弓，把四个鬼子的头颅砍落在地，骨碌碌地滚落到一旁。吓得后面冲上来的几个鬼子兵惊呼着又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鬼子兵营的北面，易树林也率领着手下的一百多个战士似波飞浪卷一般冲杀了进来；他们把迎上来拼死顽抗的鬼子兵压下去之后，犀利的兵锋直捣鬼子兵营的中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