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黄省三在打拨拦,崔玉田抢辩道:“这有什么不成的?黑龙港无边无际的,要想封锁出点实际成效来那还不等于是老虎吃天呀!”
“搬倒井子这一带就不同了!”崔玉田又道,“虽然那里也有方圆几十里地的大草洼,可毕竟是一马平川呀!现在咱们又摸清了土八路的巢穴所在,这个围剿战多么好打呀!”
乔象福早就与崔玉田做了一路,见到崔玉田说到了节骨眼上,也跟着忽悠了起来:“崔副官说的是,黑龙港的土匪人多枪多,地势又险要,易守难攻,能封锁出个什么名堂呀?还是围剿搬倒井子的海匪容易些!”
赫连洪也是个不甘心自认倒霉的人,又思虑到自己是羊八寨据点的军事长官,搬倒井子一带的抗日救**直接威胁着自己的安全,心里也有了偏向,于是赞同道:“崔副官、乔副连长说得极是,还是围剿这里的土八路容易些!”
他们三个人一直在羊八寨据点呆着,不清楚伍代雄介、黄省三、董祥荣等人最近所研究制定的战略部署,为了借助日军的军事势力来消解自己的心头之恨,便又做酱又做油地大肆忽悠了起来。
三个人轮番上阵,发起了一场饱和轰炸似的疯狂游说,一下子就把伍代雄介给说活了心,他眯着眼睛点头称许道:“你们都是大日本皇军忠实的朋友,这个建议提的好,说说你们的具体想法!”
在崔、赫、乔三人中,若是论到行军打仗冲锋陷阵,赫连洪当拔得头筹;若是论到市井钻营见风使舵,乔象福当可占先;可若论到参谋军机运筹帷幄,此二人就不能不在崔玉田面前甘拜下风了。
乔象福见问到间深之处,自知难以说出个秃老婆长角来,便与赫连洪用目光对接了一下,示意推举崔玉田来当这个出头鸟,开言道:“还是让崔副官先来谈好了,我与赫连长做些补充吧!”
“那好,就由崔副官先来讲讲好了!”伍代雄介点了点头。
崔玉田明知道是赫、乔二人捧他,却一点也不谦辞,起身说道:“那好,那就由我来先说一说,为了诉说的明白,我们还是看着地图说吧!”
他迈步走到东房山下,拎起倚在墙根的教鞭向墙上的军事地图一点,点在了搬倒井子村的名下,然后又用教鞭在上面划了一个大大的圆,说道:“这一带就是我们所发现的土八路的大本营!”
“各位长官请看!”崔玉田挥着教鞭又向左上一指,“这一大片芦苇荡就是黑龙港了,两下里相距有四五十里的路程!”
接着,他又把教鞭向右下一指,指到了与望子岛相对的海岸线上,又道:“这一带就是秦二虎等海匪出没的地方,就算是他们的领地吧!这里距离搬倒井子一带要远些,约有五七十里地!”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黑龙港的这一股土匪是最难缠的,一是这里的地理形势险要,易守难攻;二是他们人多枪多,势力强大;这最最要命的就是,他们这些土匪都是从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战斗力忒强!要是先从这里下手,绝对是啃硬骨头,要想通过封锁来取得点什么实际成效,我看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我们要是去围剿望子岛的海匪,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不要说是跨海去打仗,就是中间波浪滔天的海峡我们也过不去,海里是无风三尺浪,我们这些兵又都是旱鸭子,用步兵去打水兵,那不是往阎王爷的蛋上撞吗!”
“再者来说,他们的这个阵势不就在我们的面前明摆着吗?若是用古代兵法来衡量,他们这摆的就是个一字长蛇阵,搬倒井子一带的土八路就居于这个长蛇阵的腹心,是最最要害的地方!”
“就我个人的眼光来看,我们要想把这一带的土八路给赶尽杀绝,建立模范治安的新秩序,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兵力将驻扎在搬倒井子这一带的土八路给吃掉。这是一个挖心战术,只要把这一坨土八路给吃掉了,黑龙港的土匪和望子岛的海匪就难以相互呼应了!”
听崔玉田讲完,董祥荣叹服道:“要是这样看来,土八路里面还真是有高人哪!这个阵势布的好厉害!”
“这话怎么讲?”伍代雄介问道。
“太君您想啊!”董祥荣解释道,“土八路若是真的摆出了这么一个一字长蛇阵来,那可就不大好破了!”
“我们原来封锁黑龙港,只是想着像憋王八似地把土匪从港里给憋出来,再把他们给一网打尽,可没有防备到他们外边还有部队救援呀!要是他们有这样强有力的外援配合的话,这个封锁可就不好搞了!”董祥荣又长叹了一口气。
“这又有什么呀!”黄省三卖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他们有外援,咱们就用应付外援的办法就是了,还用得着这么发愁!”
“那你来说说,咱们该怎么办才好?”伍代雄介又问道。
“照我看来,咱们原来部署的作战方案不能改变!”黄省三捋着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子说道,“古来兵书战策上都是这样讲,一字长蛇阵犹如常山之蛇,击围则首至,击首则尾至,击腹则首位俱至,是非常厉害的!”
“但是,再厉害的战阵也有破解的办法的!”黄省三继续说道,“咱们只要偷偷地在黑龙港与搬倒井子之间埋伏下一支人马,防备他们过来增援不就解了!如果隐蔽得巧妙的话,还可以设个口袋阵把增援过来的土八路给装起来,然后再一举歼灭!”
“照我来看,黑龙港就是这个一字长蛇阵的头,咱们只要把这个蛇头给死死地掐住了,再把有可能过来增援的土八路用口袋阵给收住了,土八路还能够有什么作为呀?”
他见伍代雄介、董祥荣、崔玉田、赫连洪、乔象福等人都在支棱着耳朵专注地听着,又滔滔不绝地说道:“要照崔副官、乔副连长所说的这些情况,在搬倒井子一带是肯定有土八路在那里驻扎的!”
“可是有一件儿?”黄省三又道,“土八路今天在这里驻扎,明天是不是还在这一带驻扎,哪一个又能够说得清楚呀?他们都是带腿的人,说不定一高兴又溜达到别的地方去了,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当然啦!崔副官说的没错,只要把搬倒井子一带的土八路给吃掉了,也就割断了黑龙港的土匪与望子岛海匪的联系,再予以各个击破,全县境内也就宣告平靖了!这个想法是很好的!”
“可问题是,这些土八路能够老老实实呆在一个地方不动,等着我们去剿灭的吗?”黄省三说着说着又把话题给转了回来,“而黑龙港的土匪就不同了,他们就是再折腾也折腾不出这个圈去的!”
“而如果我们把封锁黑龙港的兵力给撤了,黑龙港土匪的兵力也就跟着活了起来,我们要向搬倒井子的土八路下手,他们也是可以出港来增援的。总而言之一句话,背着抱着一样沉!”
“基于以上这些情况!”黄省三总结道,“我们不如在封锁黑龙港的基础之上再增加一些兵力,用于对付搬倒井子的土八路,也就两全其美了!”
听黄声省三讲得头头是道,董祥荣也大为赞许,点头道:“黄先生所讲大有道理,不过,搬倒井子一带的土八路可不在少数,要想用口袋阵把他们给装起来可不是个容易事情,没有两三倍以上的兵力是办不到的!”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为了封锁住黑龙港的土匪,咱们把小站李修山的兵和沧县刘殿臣的兵都给调来用上了,再要增派兵马咱们从哪里去调呀?”作为伪军的最高长官,他对自己的家底了如指掌,大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感。
伍代雄介听着大家各执己见的议论,心里早就打起了自己的鬼主意,他眯着一双贼眼,笑嘻嘻地说道:“董副司令说土八路中大大的有高人,我们的皇协军中也大大的有高人么!”
“依我来看,虽然各位所讲的意见各有侧重,大家的目标还是一致的,围剿作战方案也是大同小异的,我看我们的战略部署稍加调整就可以了!”
他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白边眼镜,霸气十足地继续说道:“黑龙港就是一块磁力巨大的吸铁石,我们只要把黑龙港给严密地围困住,搬倒井子一带和望子岛的土八路和海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说是不是?”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如同一语道破天机,引得董祥荣、黄省三、崔玉田、赫连洪、乔象福等人都禁不住“噫”了起来,一个个叹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黄省三奉承道:“太君的眼光是雪亮的,看问题看到骨子里去了,形势就是这么个形势,这样一分析再清楚不过了!”随即堆出了一脸谄笑。
“所以,我以为,土八路是带腿的不假,可只要我们把黑龙港的土匪给死死地围困住,土八路的腿也就给我们栓住了,他们能够丢下自己的人不管么!”
“董副司令说得对,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要集中兵力的问题!”伍代雄介咂摸道,“这个事情做起来是很难,不过,也是有办法可想的!”
听伍代雄介说到这里,董祥荣、黄省三、崔玉田、赫连洪、乔象福等人都支棱起了耳朵,董祥荣抢先问道:“伍代太君有什么妙计?”
――围困芦荡不撤兵,欲赚八路入彀中!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