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张得煞一个激灵,发现是一股河水打在脸上,将他激醒,而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被泡在了水中。.赶紧翻身爬了起来,将还握在手心的金豆子和灰色小圆石放在内衣夹层中藏好,站在岩石最高端四下望了望,心里叫了声苦。
原来就在他昏睡的时候,河水竟涨起了潮,把脚下的岩石淹没了大半,只留下岩石顶端大约三尺见方的空间还在水面之上。
张得煞心里直娘贼,曲娘贼的骂了半天,却也无济于事,只好蹲在岩石上,双臂抱膝,发起呆来。
呆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刚才所作之梦。
梦中那个未明子老道竟然和颜悦色的亲自指点了他半天,而自己也打通了檀中**,还弄明白了任督二脉上所有十三处大**的冲**通**要诀。这些梦中的记忆好像刻进他脑子里的一样,心里微微一动,便能清清楚楚的想起来所有的细节,就像眼前摆着一本书,放着一幅画,可以仔仔细细的观看,反反复复的查阅。
张得煞心里一喜,运气一冲檀中**,顿时又是大失所望。
原来梦里终归是梦里,全是假的,自己既没有吃掉一桌子的包子馒头猪肘子,也没有真的打通檀中**,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梦中的幻觉罢了!
无奈之中,他想起梦中未明子指点过自己,檀中**得气不易,关键是**位下方三寸之处,如果反复运气冲击,檀中**便会有所松动,冲**通**便有成功的可能。
张得煞看着脚下湍急的河水,听着空腹中时时传来的咕噜声,一咬牙,心说,“老子就是这么个贱命,好吃好喝好地方不修炼,到这个没吃没喝连耗子都不呆的地方,偏偏除了再练练气啥也干不了。张大傻啊张大傻,你就是个大傻瓜!”
骂完了自己,张得煞无奈地盘膝坐下,五心向天还是会的,摆好了姿势,心说,“据说练气也能顶饿,有个什么‘**’功,筑基之后便能修炼,可以十几天不用吃饭,练到高深了,几年不吃也能活。他姥姥的,不吃你还活个啥劲头呀?还不如死了算了!可现在也没人教老子‘**’功,估计就算教了以老子低劣的灵根也他姥姥的学不会,那就练气吧,兴许练着练着,老子就饱了,没错,气饱了,像老子这么衰的人,没被自己气饱了才怪!”
张得煞胡思乱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慢慢引导体内那一丝微不足道,弱到不能再弱的真气,向檀中**下三寸之处行去。
片刻之后,他心中微微一喜,果然那丝真气在檀中**下三寸处一冲,檀中**内就有一种微麻的感觉,尽管那感觉若有若无,极易被忽略,但他在梦中是感受过一次的,因此竟也被他捕捉到了。
把真气导回丹田,再运回来冲击,这一次那种微麻的感觉似乎又明显了一些。
张得煞自练气以来,头一次感到自己竟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进展,兴趣和信心都是大增,于是不断运转真气,反复冲击。
冲击了许久,也许几十次,也许上百次后,张得煞又有些沮丧。在梦里他可是记得冲击了九次便有效果,眼下冲击了九十次也不止,居然檀中**内还是不得气,这让张得煞刚刚树立起来的一点信心,又动摇起来。
但就在他准备做完最后一次冲击后便放弃时,胸前一震,只感到真气自顶而下,在檀中**内一个盘旋,沿着经脉又回到了丹田气海之中。
檀中**终于得气!
张得煞心中喜不自禁,浑没想到困扰自己二十余日的难关,今日竟这样便被攻克!
此刻他感到自己好像考试拿了满分,举着试卷,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从村北头跑到村南头,让全村之人都好好看看,我,张大傻,也有考满分的一天!
张得煞此刻信心爆棚,斗志昂扬,想起梦中的经历,再接再厉,运起冲**的法诀,将真气在檀中**内外反复引导激荡,这一回冲**的尝试也绝不止九九八十一次,而是次数多到连他都计算不清楚,但此时心里发出一股狠劲,就是咬牙坚持,绝不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真气在檀中**中反复盘旋了多少次,张得煞已经能清晰地感到现在真气每在檀中**盘旋一次,檀中**便仿佛被拓宽拓深了一分,终于,在无数次的努力之下,胸口猛地一震,经过檀中**的真气再无半点滞涩,而是万分通畅地通**而过!
檀中**通**成功!
他还不敢收功,而是按照梦中未明子所教,又将真气在任督二脉中往复运转了十八个周天。神奇的是,现在每运转一次,都能感到真气通过檀中**后有所增强。十八个周天一过,吞津吐气,回功睁眼。
收功后的感觉,是两种极致的感觉混杂在一起。一是真饿啊!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放绿光,现在眼前要是能出现个活物,管它是什么,哪怕是老鼠水蛇,也能生吞活吃下去。二是真爽啊!神清气爽,对,就是这种感觉,就像疲劳之极的人睡了一个好觉,一睁眼,浑身都舒坦,浑身都是力气,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晰,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
两种有些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张得煞时而欢喜时而忧。
欢喜的是,自己终于踏上了修仙路,檀中**一通,他相信按照梦中未明子老道所授,余下的十二处大**也能一一打通,筑基之路上再无不可逾越的鸿沟,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忧的是,现在身处绝境,就算檀中**已通也不能改变他现在的处境分毫。
要么呆在岩石上,早晚被饿死,要么跳入河中,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有人品,能在被淹死撞死前脱离险境。
显然这两条路都是死路,区别只是早死晚死而已。
张得煞无奈地呻吟一声,坐在了岩石之上,手指抠着岩石的湿滑表面,脑子里却想不出任何主意来。
手指在岩石上一处浅浅的缝隙划过来,划过去,缝隙顶头又是一条缝隙,横过来也是,竖过来也是,把岩石分割成一块一块。
张得煞下意识地用手指在这些缝隙里来回游走,还同时体验着极度清醒和极度饥饿的混杂感觉,心里又开始骂人,先骂贼老天,再骂自己,骂了一会儿,忽然心里一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身体随着手指的划动,竟然转了个方向。
咦?这些缝隙横横直直的,好像和什么东西有点相似?
对了,有些像棋盘,也是这么一块一块的,不过棋盘可是平平整整的,每个格子的大小也是一般无二,不像脚下的岩石,虽然被那些缝隙分割成块,但每块的大小形状都不十分一致,倒像乌龟壳一般。
乌龟壳?
想到乌龟壳,张得煞蹲着的身体向后挪了一尺,低头努力分辨片刻,又把双手都放在岩石上,摸索了一会儿。
对呀,这块岩石的确有些像个龟壳,尤其是岩石上的格子花纹,简直就和放大了许多的乌龟壳一模一样。
这时河水的水位也渐渐落了回去,露出大半个岩石。张得煞走到水边,蹲下身摸了摸,还是摸不到岩石边缘,但站在此处看脚下的岩石,活脱脱便是一个龟壳的模样。
张得煞想了想,不再犹豫,缓缓向水中走去。他不敢走得太快,深怕一脚踩空,落入急流之中,而是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挪向岩石的边缘。走出七八步后,感到试探出去的左脚一空,赶紧收脚回来。
此处河水已经没过他的大腿。
张得煞猛吸了口气,没有向前,反而转身向后潜入水中,双手在水下摸索片刻,摸到岩石上的缝隙,然后逆着水流,缓缓后退,一点点向岩石外摸去。
很快,双手都摸到了岩石的边缘,果不其然,岩石的边缘很薄,也就一两寸的厚度,微微向内弯曲。
张得煞伸开双臂,将触手可及的岩石边缘都摸了个遍,发现都是类似的厚度。
此时他再也憋不住气,于是微微松手,让水流将他推回岩石上方,游出水面,爬到岩石顶部,不停地喘气。
没错,这块岩石就像一个巨大的龟壳一般,倒扣在了河道中央。
想到这里,张得煞心里想到一个主意,走到岩石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下水摸了半天,又爬上来在水中跳了几下。
这一侧的岩石似乎要高些,边缘距离水面也更近些,只能淹过他的小腿。
他还不放心,又到岩石另两侧也都探摸一番,最后终于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
整块龟壳状岩石面向水流的部分,比较它的后端,向下多探出了一尺多深,尽管岩石在河水冲击之下纹丝不动,但刚在张得煞在后端跳了几下,却能明显感觉到岩石表面的晃动!
也就是说这块龟壳也好,岩石也好的物事,倒扣在河中央,却也不是那么纹丝不动,如果不断在它的边缘用力,配合河水的冲力,也许就能把它翻过来。
龟壳如果翻过来,不就是一艘再好不过的小船吗?
张得煞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心道,“谁说我张得煞是个傻子?就凭老子现在这个主意,换成刘家庄里另一个孩子,哦不,哪怕另一个大人,也绝想不出!”
张得煞想到便做,倒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急性子。
当然了,他这个主意到底是好是坏,也不是想想就能判定的。且不说这乌龟壳能不能弄翻,就算弄翻了,如果翻过去正好扣在他自己头上,将他闷成个死乌龟,怎么办?如果脚下真是岩石,而不是龟壳,沉入水中,怎么办?
不过以张得煞的性格,倒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眼下既然认定了要做,那就绝对是要做到底的,不然他也不会从宗内逃跑,也不会掉下悬崖,落到这种境地。
于是张得煞开始在岩石边缘这里蹦蹦,那里跳跳,也亏得他是刚打通檀中**,虽然许久未进食,但体内真气充沛,精力旺盛,如此折腾了大约两个多时辰,竟真的被他将脚下的岩石弄得松动起来。
张得煞此刻站在岩石的后端,身体不停的晃来晃去,他知道这是脚下岩石在水流冲击之下已经无法保持稳定造成的,这时只要再施加少许的外力,便可能彻底打破平衡,将龟壳翻过来!
张得煞长吸了口气,心说,“成功与否,老子这条小命是否还能有救,就看这一举了!”
他猛地用力向下一蹬,微微跳起,再一蹬,如此用力蹬踏了大约十余次,突然感到脚下一空,紧接着便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岩石向右侧翻去!河水被翻下的岩石砸出数人高的大浪,一个浪头便将他卷到了半空!
张得煞惊叫一声,斜斜地飞出数丈,砰地一声撞在洞壁之上,又向下落去!
看着身下湍急的河水,张得煞心中大叫,“啊嘢!终于还是完蛋了!”
如果落入水中,即便他有几分水性,但在如此湍急的暗河中,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谁知就在他将要入水的刹那,水面上突然冒出一团团的水泡,一个巨大的黑影浮了上来,正好将他的身体接住。
张得煞一头撞进黑影,脑袋着地,头顶立刻便是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舞,嘴里还呛了几口水,咳个不停,但等他头顶的疼痛稍减,眼前也不再乱放火花,伸手周围一摸,左右一看,顿时放声哈哈大笑道,“什么叫吉人自有天相?什么叫神机妙算?什么叫人品爆棚?看我张大傻即可!哈哈,这哪是什么岩石,就是一个大乌龟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