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毛小光927      更新:2020-04-06 20:09      字数:3783

“后来呢?”严队接着问道。

黄涛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又说道:“后来过了一年左右的时间,老孙就结婚了。但他的这门婚事让我们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女方是一村窝子里的老姑娘,年纪大他好几岁。家境不好,样子也丑陋,据说身体还有毛病。额……警察同志,我这么说是不是世俗了一点?”

黄涛说着感到有些难为情,毕竟作为一名高校的教授,要注意素质不能以貌取人。严队听了微微一笑,然后宽慰他说:“黄教授,你只是讲出了实情而已。这是配合我们警方工作,你用不着难为情。”

听了严队的话,黄涛顿时感到自然了一些。他接着说,老孙结婚的时候请了很多人,可最后赴约前去的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当时这段婚姻根本不被大家看好,别说是老孙的同事,就连他的家人也都没有出席。大家根本无法理解老孙选择这段婚姻的理由,甚至觉得他可能在精神上出了问题。

黄涛作为孙克学同组的教员,最终还是卖不过面子出席了婚礼。婚礼很简陋,但却让黄涛感到很震惊。

“那一天老孙显得很激动,他热泪盈眶的样子感觉就像是拿到了学术大奖一样。”黄涛叹了口气,回忆起那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老孙不会绕弯弯肠子,他是个纯粹的学者,所以我敢肯定他对这段婚姻是真心的。”

“那么孙克学为什么会从学校离职?”严队接着问道。

黄涛说,老孙婚后依旧在大学供职了几年,但他婚后性情大变,从一个学术狂人变成了顾家的好男人。他放弃学校安排的宿舍,不惜花费3个小时的车程,也要搬去女方家里住。对此,学校也有风言风语,大家觉得那个女人会巫术,已经控制了老孙的身体。后来,他的老婆病了,来市里看过几趟,都没看好。要说老孙就是个好人,他非但没有抛弃那个女人,反而还为她辞了职。

“那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我问了一句,想从黄涛嘴里得到孙克学的联系方式。

“有的,就是不经常。我们偶尔通通电话,但聊得都是生活上的琐事。诶!这些年老孙的生活不容易啊,所以我有时也会给他寄点钱过去。”黄涛又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是很同情孙克学的遭遇的。他说自己本来是想去那个村子看看老孙的,但都被老孙给拒绝了。

“毕竟老孙也是个知识分子,自尊心还是有的嘛!”黄涛呵呵一笑,他确实有10年没有见到孙克学了。

严队听完,让黄涛以问候为名,给孙克学家中的座机打个电话。黄涛照做,对方接电话的正是孙克学,两人便聊了一会儿,俨然一副老友见面的样子。

“不会错的,是老孙,他的声音我认得。”黄涛挂掉电话,很肯定的对我们说道。

孙克学是重要嫌疑人,严队叫黄涛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证实一下孙克学在不在家里。现在,我们可以扑过去了。

严队安排我和老张过去,同时联系了那里的派出所。那个村子位于慈县翻身镇,慈县是甬港最北边的区县,是个不折不扣的山区。经过2个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了翻身镇派出所。接待我们的是民警小刘,小刘说所长和几个男同事下去村里捉猪了。这件事已经交接给她了,我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

我们一听不由得大吃一惊:怎么?所长还负责帮人捉猪?

小刘笑着告诉我们,他们这里是山镇派出所,保障的就是辖区几个村子民居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今年有一个村养了一百多头猪,村子里就指望着这些猪过活。这不刚接到村子里的报警电话,说是猪圈垮了,猪都跑到山上去了。所长听了能不着急吗?那可是一个村子的身价性命啊。

从镇上下到孙克学所在的村子还需要1个多小时的车程,且全程都是盘山公路。镇派出所的车子不多,小刘特意为我们挑选了一辆较新的双塔纳。等我们赶到村子已经是天黑时分,小刘把车停在了村长的家门前。平时,他们下村第一个找的就是村长。

村长是个将近60的老汉,他了我们很是热情,上来就拉着我们进屋吃饭。我和老张都感到很难为情,但小刘却习以为常。她说咱农村的人都好客,这顿饭你们要是不吃,村长会难过的。

常言道客随主便,我们也就不再推脱了。席间,我们向村长打听起了孙克学。村长一听这个名字,角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喝了口烧酒,定了定神,才回答道:“你们找孙老师有事吗?”

我说,没什么事,就是有件事情想找他了解一下。村长听完,呵呵笑道:“既然没什么事情,咱明天再去先他吧。今晚,几位就在咱家吃好喝好。这大老远的赶过来,一定是累坏了吧。”

村长显然是在搪塞我们,这一点连小刘都看出来了。小刘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说道:“老村长,你不会有事情瞒着我们吧?”

“没……没有的事……”村长一听,顿时慌了起来。

“我跟你直说吧,这两位是市里来的刑警。他们怀疑孙克学和两起命案有关。”小刘直截了当的说道,她担心村长会包庇孙克学,所在干脆把事情的严重性给说了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孙老师绝对不可能杀人!”可没想到村长听完,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的语气很肯定,肯定孙克学不会杀人。

“老村长,你怎么就肯定孙克学不会杀人呢?”老张乘势追问了一句。

“因为……因为……”村长的情绪冷静下来,这会儿却是想说却又不敢说。他用一种怯弱的眼神打量了我们一眼,然后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烧酒,这才壮着胆子说道:“咱就跟你们直说吧,孙老师死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这回孩轮到我和老张吃惊了,我险些跳起来,重重的反问了一句:“你确定?”

因为,白天黄涛还跟孙克学通过电话。他可以确定那人就是孙克学,而且这几年下来他也偶尔在跟孙克学保持着联系。这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

“警察同志,咱虽然是农村人,但最基础的法律还是懂得的,咱是不敢骗你们的。”

村长言之凿凿,根本不像说谎的样子。小刘听了,随即又责问道:“既然人在十年前就死了,为什么不来所里注销。”

一般人去世后,家属都会去派出所把死者的身份证给注销,顺便让派出所开具死亡证明,这样火葬场那边才允许家人将其火化。

“这……”村长似乎有难言之隐,但他不敢欺瞒我们。原来,他是为了钱,才帮着隐瞒孙克学的死讯。孙克学的老婆告诉他,孙克学是大学里的教授,即便不去上课,每个月也能从学校拿到一笔补贴。

“每个月1500,王芬,哦…就是孙老师的老婆,她会分我500块。”村长说着挠了挠头,觉得很不好意思。

农村收入低,1500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王芬父母死得早,又没亲戚可以靠,所以这笔对她很重要。当然,村长也贪图那500块钱。所以,他就帮着把孙克学的死讯给瞒了下来。这一瞒就是十年。

“警察同志,咱这么做不犯法吧?”村长很担心这件事情会给他惹麻烦。

“那死者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我撇开他的问题,继续问道。

“埋了,我们村里的人一起帮着埋的。”村长说,如果我们不信,他可以带我们去孙克学的坟头查看。还有,如果我们需要目击者,他也可以把埋人的村民找出来。

如果孙克学十年前就死了,那么在王芬家里的那个人又是谁?老张越想越着急,拉着我说,小金我们快去王芬家里看看。

可这时,村长却又把我们给拦住了。他急着说,不能去,本月是阴月,到了晚上阴气尤其重。王芬是接阴婆,家里总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真的咱没骗人,这都是为你们好。”村长说得煞有其事,吓得小刘打了个激灵。小刘看了我们一眼,露出了怯意。

所谓接阴婆我是听说过的,我家里的三姑就是那么一号人物。那会邻居有点不顺心的事,就会找她和阴间的鬼神说说事,去去霉气。但我打小就知道,那是个骗人的事情。我三姑平时是包打听,其实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只不过是当着人家的面唱唱戏罢了。可即便这样,好多人都把她当神仙一样供着。

显然,王芬也是这么一号人物。在我和老张的坚持下,村长只好领着我们去王芬的家里。

我们一行人走到村尾,看到一两层楼高的小平屋,村长手一指说,那就是王芬的家。村长上前敲了一阵门,良久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中年妇女,体型微胖,但她不是王芬。只听村长叫她何红。何红也是村里的寡妇,她老公是在外包车做生意的。几年前,车子出了车祸死了。她今晚来找王芬,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做噩梦,到了白天也是感到心里慌得厉害。所以,想找王芬说说事。

进屋后我们终于看到了王芬,这不看还好,看了还真吓一跳:她身体枯瘦,佝偻着背,光着头皮,前额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一直延伸到一侧的耳根。伤疤是用针缝过后留下的。更叫人害怕的是她那张惨白无力的脸皮。

这会儿,王芬已经jinru状态。她手里捧着香火,绕着何红打圈。就这么打了几个,突然哇的一身坐在了何红的跟前。

“阿红,你终于来看我了。”王芬开口说道,但令人吃惊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何红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跪了下去。何红是又惊又怕,她**的声音说道:“死鬼,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就是别来害我。我还想多做几年人呢。”

村长站在一旁,突然看着我们说道:“这是何红男人的声音,我都听了那么多年,不会有错的。”

他表现得很紧张,原本也想跪下去的,却被小刘给拉住了。当然,小刘也有些畏惧,毕竟从王芬口中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来确实叫人感到不可思议。

王芬这个接阴婆确实有两下子,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头头是道,唬得何红直磕头。原来,何红最大的心头病是她在外头有了个男人。这不,她那死去的老公就出来训斥了。

最后,何红保证再也不和那个男人有来往了。她的男人才肯回去,只听王芬尖叫了一声,然后就瘫软在地上。许久,她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