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温顾的离去像是一阵清风,将舒清身子里的魂灵儿也一并抽走了。
柳吹绵,又是柳吹绵!她早知道她自己跟柳吹绵是不可能相提并论的,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取代柳吹绵在他心中的位置。
柳吹绵是他的心头肉,可是她也是舒自成的掌上明珠啊,凭什么为了柳吹绵,就可以无止无尽的来伤害她呢?
舒清的心中一片冷凉,仿佛被当头浇了一大盆冷水一般。
直到莫温顾走远了,雪珮才敢伸手轻轻推了推舒清:“娘娘,王爷已经走远了。”
舒清回过神,马上便收起了眉宇间那一抹落寞。
只是还有一件事她深觉得有些奇怪。
今日她本是打算利用冯玉南的愧疚之心来逼冯玉南说出他所知道的柳吹烟一事的真相,好将柳吹烟的案子尽早疏通清楚,她乃是个外人,虽然她知道事情的一部分真相,但由她说出口毕竟有欠妥当,所以,舒清本是想用冯玉南的弱点来使唤他,让他替自己把那一日在二里亭看到的事情告诉临子悦和莫温顾的。
但谁知道,冯玉南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良知,他非但没有遭到自己的要挟,反而还狂性大发,反咬了自己一口。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偏生这个时候这些话又被莫温顾给听到了。
令舒清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莫温顾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就好像是有人偷偷的跑去通风报信似的。
舒清百思不得其解,而雪珮则是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娘娘,你看!”雪珮惊讶的指着窗外。
窗户是方才不心被风给吹开的,雪珮不经意的往外瞥了一眼,谁知道就看到了不该看到之人。
舒清顺着雪珮的视线往外看去,当下就看到了应婉婉。
应婉婉身着嫩黄色的齐腰襦裙,一如既往的活力四射、朝气蓬勃,而莫温顾站在她的身侧,俊男美女扎在一齐,好不养眼,来往的路人忍不住频频向二人侧目。
应婉婉不知在与莫温顾说着什么,后者仍旧是余怒未消的神情。
看到应婉婉的那一刻,舒清什么都明白了。
定是她走漏了自己的风声!
前几日府中有人告诉她应婉婉曾来过府上,舒清一直未曾在意,此刻才懊悔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走吧。回府去吧。”事已至此,舒清也别无选择,只能先回王府去,再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时日里,舒清被莫温顾禁足在了王府之中,哪里也不准去,就连府门也不能出,期间应婉婉假仁假义的登府来欲要探望她,皆被舒清给婉言拒绝了。
舒自成数日未曾见到舒清,颇觉奇怪,也曾亲自上门来确认舒清的安慰,舒清只以肚里的孩子月数渐大、不便行走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想着自己的外孙很快就要呱呱坠地了,舒自成自是喜笑颜开,又命人送了好些补品过来,势要把舒清母子给养得白白胖胖的。
然而,舒自成这高兴的日子才没维持了几日,天大的祸事便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了。
彼时的舒自成正端坐在舒府的前院里唱着戏吃着茶,晓风残阳,微风徐徐,一盏香茗,三两瓜果,实在是快哉。
只可惜舒自成难得的雅兴很快就被府中的侍卫给打搅了。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厮跌跌撞撞的冲到了舒自成的面前。
舒自成优雅的甩了甩额前的碎发,语气中颇有些埋怨的道:“莽莽撞撞,成何体统!老爷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咱们舒家的人,凡事要从容不迫,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是舒家的家训!”
“是,老爷。”那厮深吸一口气,泰然自若的恢复了平静,这才不紧不慢的接着说,“人有要事要禀报。”
舒自成悠闲的喝了口凉茶,食指在桌面上不断的敲打着:“什么要紧事,快说吧。”
“姐遭人暗算了。”那厮谨记着舒自成的教诲,仍旧是慢条斯理的说道。
“什么?”舒自成含在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一口气卡在了胸口不上不下,整张老脸都憋红了,“你……你怎么不早说!”
“是老爷说的,咱们舒家的人,凡事要从容不迫,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是舒家的家训!”那厮把舒自成方才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舒自成却是没耐心听他说完,他一下子就从藤椅上窜了起来,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急得都快哭了:“你方才说什么?阿清遭人暗算?那她现在是死是活?”
厮答道:“老爷放心,姐眼下倒也还安全,并未曾伤到哪里。人所说的暗算是指姐的名声遭到了他人的诽谤……不知是谁在背后暗算姐,姐被查出来是害死柳吹烟的凶手!眼下刑部正派人去庆王府去抓姐!”
“安全?狗屁的安全!”舒自成被气得口不择言的说起了脏话,“老夫就知道把阿清交到那个混账玩意儿的手上必然不得安宁!早知如此,又何必要委屈阿清,嫁给这种狗屁男人!”
舒自成骂得非常顺口,厮只能在他的身侧点头附和。
若不是舒自成在王府里头安插了他自己的人的话,只怕舒清死透了他都不会知道。
门前早就已经备好了精致的马车,舒自成坐上了车后,又焦灼的吩咐道:“来人,先去宫中!老夫要去面见皇上!阿清是冤枉的,老夫绝不能让阿清被人践踏!”
厮却道:“老爷,您不必去皇宫了……人已经去打探过了,刑部派人去把姐捉拿归案便是皇上所下之令,且明日是先皇的忌日,皇上今日都会在皇陵中守孝,您就算是去了也未必能见到皇上。”
舒自成气不打一处来,拳头紧握的冷笑道:“好啊,莫家这两兄弟联合起来欺负我的阿清,若是惹得我舒自成恼了起来,老夫才不管他们是皇帝还是王爷!”
厮冷汗淋漓,只得心的问:“老爷,那您现在是要去宫中还是先去王府?”
“去王府!”他的宝贝女儿都要被人抓走了!他又怎能袖手旁观?
“是!”在舒自成的一声令下,马车马上便朝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道的房舍飞快的后退着,呼啸的冷风撕裂着车子上的窗帘。
舒自成却无心在意这些,只一心想着赶紧赶到庆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