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府。
此刻的舒清还浑然不知一场灾难正在向她靠近。
这几日虽说是被莫温顾禁了足,但舒清倒也未曾成日怨怼,依旧是每日雷打不动的清早而起,带着六曲去后花园里走一遭,再去莫温顾的书房里去照料山茶花,过了午后,则是去厨房里替莫温顾熬煮补汤。
时日便这样一天接着一天的消磨着,不疾不徐。
她仍旧是睡在莫温顾的房中,只是,莫温顾近来是变本加厉的彻夜不归。
纵是如此,舒清还是坚持着自己该做的事。
此时,舒清正从龙泉井里头汲了一桶清水来,打算去书房里浇花。
清澈的泉水倒映着她此刻波澜平静的脸容,舒清没有一丝起伏的往书房的方向走着,如今的她虽是个孕妇,但经过这每日里的汲水浇水,反倒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了呢。
六曲跟在她的身后,亦是跑得飞快。
一人一狗便这样相伴着朝前而行。
正当舒清走进了书房,准备给山茶花浇水之时,院子里忽而传来一阵纷乱而紧凑的脚步声,人声嘶喊,震得窗台上初绽开来的山茶花也在跟着摇曳。
“你们要做什么!”
“这里是庆王府,你们好大的胆子!是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舒清正觉得奇怪,一抬头,又只见雪珮与雪环在一群带刀侍卫的逼迫之下步步向着书房退来。
舒清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银壶,出了书房去:“外头怎的这般喧嚷?”
雪珮和雪环连忙涌了过来,一个护在她的身前,一个挡在她的身后。
“娘娘!”雪珮气喘吁吁的转过了身来,解释道,“这些人不由分说的就闯了进来,还说要将您捉拿归案,您躲在奴婢的身后,千万不要出去!”
舒清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为首的侍卫已是向前走了一步,语气淡漠的道:“王妃娘娘,得罪了,刑部查出您与柳吹烟一案有着直接关系,请随人回刑部受理此案。”
“你们凭什么抓娘娘!”雪环也急了。
舒清的表现却是十分的平淡,她只是平静的扫视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侍卫,冷然道:“本宫如何说也算得上是皇室中人,谁敢让你们抓本宫?”
“是我。”
随着舒清的质问,一道沙哑而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乌压压的人群之中,骤然走出了一名身姿颀长,面若桃花的英俊男子。
这一抹宛若天神的俊姿与舒清那肥胖的身形站在了一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算是不必去看他的容貌,舒清也能听出来此人是谁。
是莫温顾,正是她一心记挂、痴痴念着的莫温顾!
“王……王爷!”
雪珮与雪环立马跪了下来。
莫温顾却并未去看二人,而是视若仇敌一般的扫视着舒清。
舒清只觉得那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淋了一身料峭的冬雪。
“如何?难道就连本王也抓你不得吗?”莫温顾的眼底有着一丝讽刺。
舒清微微一怔,只觉得在这一瞬间,她的整个世界全都倾塌了,耳边依稀还能听见她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舒清苦涩的笑了:“可以,王爷如今奉了圣旨调查柳吹烟一案,自然是能抓妾身。只是……即便是王爷要抓妾身,那也应当要有证据吧?”
舒清怎么也没料到,他这些日子来昼夜不归,竟然都是因为忙着在调查她,可是舒清浑然不怕,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是清白的,就算事情有所牵扯,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是那个凶手!
“哼,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本王会这般轻举妄动吗?”莫温顾见她竟然还在自己面前狡辩,心中只泛起了一阵冷凉,一想到舒清竟是这种蛇蝎女子,他就觉得可怖不已。
只是……在他心底的一角,好像还有另外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酸酸的,涩涩的,就连他自己也部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他此生也未曾体验过那种怪异之感。
莫温顾抿了抿唇,暂时甩开了心中的异样,招了招手,唤出了一直躲藏在队列中的那人:“冯公子,还请你上前一步。”
队伍中的冯玉南马上应声出列,站到了舒清的面前。
冯玉南脸上的神色有一丝狡诈,但在对上舒清那双清明的眸子之后,却又掠过了一丝慌张和惶恐,这一丝慌张和惶恐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冯玉南抖了抖衣襟,马上朗声道:“莫王妃,你可休要怪我将所有的事情都抖落出来,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心术不正。”
“你这是什么意思?”舒清皱了皱眉问。
冯玉南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阴险:“王妃娘娘就不要再装糊涂了,我是什么意思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你让你的丫头雪珮使用美人计来引诱我,还不就是想让我替你闭上嘴吗?我三番两次的拒绝了雪珮,可你却仍不死心,更是将我给约到了云醉客栈去,啧,可见你这女人用心何其毒也。”
冯玉南啧啧摇头,莫温顾却是瞪了他一眼,舒清就算是再不堪,也轮不到冯玉南一个外人在他的面前来评定!
莫温顾的眼神冰冷如铁,倒叫冯玉南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
看到冯玉南的动作,莫温顾倒是愣了愣。
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下意识的在袒护舒清?
这个悍妇可是害死绵儿的妹妹的凶手!他怎可心慈手软?
冯玉南的话让舒清心情十分激动,她怒不可遏的冲着冯玉南喊道:“你血口喷人!!”
若是冯玉南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倒也罢了,可是冯玉南是柳吹烟的夫君!身为柳吹烟的夫君,他不为柳吹烟声讨正名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儿反咬一口!
真真是人心险恶!佛口蛇心!
因为愤懑,舒清整个人都在剧烈的发颤,她看了看冯玉南,又看了看莫温顾,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在对莫温顾说:“温顾,信我!不是这样的,事情真的不是冯玉南所说的那样的!我……”
“事情是如何的,到了刑部之后自会有分晓。”莫温顾负着手别开了脸,语气坚决的喝道,“来人!将犯妇舒清给我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