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又把头伸出来一看,只见一个黑影停在弄堂里,正在开朝北墙上的一扇门,按距离判断那个门正是焦恩的住所。
难道是焦恩?
肖光捷就跑出去,只见那个黑影已经打开门,正要进去。
“焦恩,是你吗?”肖光捷问道。
黑影停止活动,在判断来的是谁。“是哪位?”
待肖光捷走近,彼此认出,的确是焦恩。
“肖先生是你呀,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是找我吗?”
“谢天谢地,你还没事,我就是来找你的。”
两人进了屋,焦恩拉亮电灯。他手里捧着一个酒**子,还有一个纸包袋。
“肖先生,你来得正好,上次你请我喝酒,这次我请你喝,只是菜有点差,我只买了点五香萝卜干,还有小油豆腐。”
“好吧,只要有酒就行,菜不计较,看到你平安无事,的确应该喝一杯庆祝一下。”
两个人坐下来,倒上酒,每人先喝了一口。
焦恩问道:“肖先生,你是担心我出事了?特地来看看我是不是还活着吧?”
肖光捷撮起一条萝卜干扔进嘴里,萧山五香萝卜干还是挺好吃的,这一包应该五文钱,肖光捷小时候最爱吃了。
“没错,我就担心你出事了,你自己也有这个担心吧?”
“你认为会有谁想杀掉我?”焦恩反问道。
“谁想杀你哥哥,谁也就想杀你,因为你是你哥哥的弟弟,你哥哥被杀掉,凶手自然不会放过你,怕你会替哥哥复仇。”
焦恩急切地问道:“你知道我哥哥怎么样,他没事吧?”
看来焦恩并不清楚林院长被当成精神病拘禁,目前下落不明。
肖光捷问:“最近你去圣马诺医院送过冰吗?”
“没有哇,我现在哪还敢去制冰厂上班呢,事情闹得这么大,廖厂长见着我恨不得把我一口吞了,我还是识相吧,这碗饭吃到头了。”
“怎么,廖厂长知道你跟老板娘的事了?”
“哪会不知道,以前他是装作不知,因为他不敢发脾气得罪老板娘,现在老板娘都跟着葛跳峰跑了,他没了什么顾忌,一肚子火憋着,正好会发到我头上来,我再去上班不是往枪口上撞。”
“你也没去医院找过你哥哥?”
“没有,医院丢了尸体,我也受到怀疑,我哥哥见了我只有生气,烦死我,我也不去烦他。”
肖光捷有点悲哀了:“看来你们兄弟俩都是自身难保,相互没了照应,但你现在比你哥强多了,至少还没被关起来,当成精神病。”
焦恩听出来,“怎么,我哥哥被关起来了?”
“不仅仅关起来了,刚才我想去救他,结果人家已经把他转移掉了,又设下了一个陷阱,老实说我还能回来找你喝酒也是大幸,人家在一个假人身上布了电网,我之所以没被当场电死,全仗了那双软底鞋,里面衬着橡皮垫,还有我戴了皮手套,多少阻了阻电流,如果我两只手去掀被子,分别接触到两根铜线就完蛋了。”
“我的妈呀,是谁设的陷阱?”
“当然是白医生命令手下布设的。”
“他们知道你会去救我哥?”
“被他们料着了。”
“在哪里呢?”
“医院住院部大楼顶楼上,他们临时造了个铁皮屋,就将你哥关在那里,硬把他说成突发精神病了。”
焦恩脱口而出:“我哥的老毛病又犯了呀?”
“什么……老毛病?你是说,你哥以前犯过这病?”
“是呀,这病是他十三岁时就发的,当年他跟着我父亲在y国时,亲眼目睹了一桩杀人案,他当场就吓病了,后来时不时会发作一下,正因为如此,他考大学就学医,想自己能把病治好。这些年都没发过,我还以为他已经断根了,没想到又犯了?”
这下轮到肖光捷不知所措了,林院长被医院关起来,白医生亲口说林院长是精神病突发,自己不相信认定林院长遭到拘禁迫害,刚才还来了个大冒险去试图营救,难道搞了半天,林院长精神病是真,不是什么被强加的?
那为什么给他看那张纸上的内容时,他会伸舌头呢?
“焦恩,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哥确实有精神病。”
“你要说实话呀,那可关系到你哥的性命,如果他真有病,那就没什么危险,如果是没这个病,他是被强迫当了精神病人,连我去救他都没救出来,他现在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你不要害他。”
焦恩反问:“肖先生,你刚才去救他没救成,是不是还不罢休,还要继续救他?”
“对呀,如果他有生命危险,我当然还要救,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管他。”
“为什么?”
“你想想,我哥是真的精神病发了,医院把他送在住院部是给他治病的吧,你把他弄出来,不是还得送医院吗,放在家也没用,这个病必须要治一治才好。”
一下子肖光捷倒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了。
假如林院长真是精神病发作,当然不可以硬救出来,说是救那是害他,救他的前提是他没有病,是被迫害的,真有病,还救他个鬼。
肖光捷想不通了,就把纸的事讲一下,“我明明写着,如果没得病就伸伸舌头,他也的确伸舌头了。”
焦恩却提出另外的看法,“他可能没仔细看前面的,只看到伸舌头三个字了,就不由自主地伸了舌头吧。”
难道真是这种情况?
琢磨起来,好像也有道理,林院长是真犯了精神病,吃过药,头脑昏昏的,眼光也不太好,辨别字的能力下降,只对伸舌头三个字是认出来,就下意识伸了舌头。
哎,是错中有错了。
肖光捷喝了口酒,一摆手:“且慢,就算林院长是真发了病,医院要替他治疗,为什么会关到楼顶的铁皮屋去?”
“是不是住院部的病房里住满病人,没有空床位了,只好让他住在楼顶的铁皮屋,再说了,那些病房每间都要住四个病人,太拥挤了,倒是铁皮屋只供他一个人住,现在这个季节,病房里都挺冷的,又没有暖气供应,铁皮屋在楼顶反而晒得着太阳,暖和吗?”
这种说法貌似也有理。
焦恩怎么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是就算他们给他特殊待遇吧,为什么要把他转移了,转移就转移吧,可能是因为发现铁皮屋不适合他住,换个更好点的病房去,但为什么在铁皮屋的病床上弄个假人,还蒙上电网?”
对这个问题焦恩一时回答不上了。
肖光捷端起酒杯想继续喝,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磕,“焦恩,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对你哥的事都清楚?却故意说不知道,你被医院收买了吧?你要跟医院合起手来坑你哥?”
焦恩吓得连忙摇手:“不不,我怎么会跟医院合手坑我哥?肖先生你千万别误会我。”
“那好,废话少说,如果你没有被收买,想不想见你哥?”
“不想。”
“哦,你还在恨你哥?”
“不是恨,我是担心我哥这次突然病发作,可能跟我有关系,他毕竟是院长,医院里弄丢了一具尸体,而他给过我两把钥匙,偏偏我那两把钥匙失落过,这事他知道,你们警察会对这事紧追不舍,肖先生你不是一直追着两把钥匙当时的去向不放吗,可能他的上司也责怪他了,认为他私自把停尸房的钥匙交给弟弟是严重犯规,他吃不住这个压力了,就崩了,现在我去看他,他一见我可能更火,病情会加重,所以我还是不应该去看他。”
“你可以不直接见他,但你必须去医院问个明白,他们把你哥安排在哪里了,这个问题只能你去问清,警察不行,我更不行,你是林院长亲弟,只有你有这个资格。”
焦恩只好答应了,答应得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