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从住院部进了门诊部,他决定去看一下白医生。当他上了二楼,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门关着,他大大咧咧把门推开,里面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女人。
一看到这个女人他就一愣,因为那是一个洋女,不是年轻人吧,也不算太老,反正对洋人的年龄不好辨别。
洋女看到他,瞪大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嘴里连连吐出洋文,并用一根指头指着他的脸。
肖光捷差点就用同样的语种回应,转而一想不妥,自己穿着苦力衣,怎么能说洋文。
他听得懂洋女在质问他,你这个xx为什么擅自推院长的门?你一点规矩也不懂吗,真是没有教养。
那个xx的用词,像刀一样扎在他脸上,如果对方是个男的,可能自己就冲进去,在他脸上啪啪就是两巴掌。
算了,不必记仇,那只是无数个令人不愉快事件中的一小个而已。
但问题是,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她怎么坐在院长的办公桌后呢,那是院长的宝座。
会不会女人是白医生老婆?从年龄上倒对得上,白医生有个洋老婆吗?
白医生到哪里去了?
肖光捷回到楼下,最好找个人打听一下。但打听谁最合适?有个人应该很清楚。
他找到了食堂,里面有几个人正在忙碌着准备饭菜。
肖光捷就隔着窗口说了一句:“今天院长太太的饭菜准备好了吗?”
“什么院长太太?”里面有个胖子停止活儿,愣愣地问。
“咦,院长办公室里的太太,不是院长太太吗?”
“哦哦,你说的是克里丝娜夫人?她不在这儿吃,会去宾馆的。”
“那么白院长的呢,你们有没有给他准备?”
胖子的眼神有些异样了,有点瞪出来的样子,盯着肖光捷,“你是谁呀,为什么要说这种傻话?
“谁说傻话?我说的没错吗?“
“院长怎么还来吃饭?你不是发昏了吧?看你那丑样,是来讨饭的吧,你明知道白院长不可能来吃饭了,咋的,想把他那份饭菜骗到手,由你享用了吧?”
里面另一个厨师挥挥手里的菜刀:“滚滚滚,穷巴子,精神不正常吧,居然来打听院长的饭菜,现在还有个鬼的白院长……”
肖光捷掉头离开医院。
事情越来越诡谲了,他去见白院长,院长办公室里坐着个洋女人,他向食堂打听,厨师的态度很特别,好像提到白院长都烦。
白医生是不是也出了什么问题……
应该不可能吧,林院长出事倒是有迹可寻,但按焦恩的说法林院长确实有精神病史,林院长突发病被送在住院部治疗,是生是死还不确定,停尸房里没有他的尸体,现在又轮到白医生身上发生奇怪的事情,有何解释呢?
但愿都是虚惊,这两位都没事。
随后他来到焦恩那里,焦恩早已经从医院回来,不见肖光捷,正在屋里纳闷,见肖光捷来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焦恩脸上有瘀痕,他艰难地动动两条胳膊,大骂两个洋保安太凶狠,差点折断他两条手臂,又一脸苦相,说他没法打听到哥哥的下落。
肖光捷点点头:“我知道你没这个能力,连我都没打听到你哥哥在哪里,目前是处在什么状态。”
“他们把我哥弄哪里去了呢,会不会,已经不在医院里了?”焦恩担心地问。
“在不在医院,没什么差别了,反正情况不正常,如果他真是精神病发作,医院用不着搞得那么神秘,连你这个兄弟都不让见,我作为侦探想见也不准了。”
“你能不能叫警察去调查?苏副队长他们总有这个权力吧?”
“别想了,圣马诺医院是什么背景,你也不是不知道,别说苏副队长,连封局长也不会动他们,甚至就是去省厅反映,也不会有效果。”
“那怎么办,我们只能不管?”
“不管当然不可能,只怕是有心无力。”
肖光捷拿出一块大洋,叫焦恩去买点酒菜来。
两人喝着酒,一时无言。喝到天黑了,肖光捷离开。
他得找个地方一边躺着一边好好梳理梳理现有的线索。事情的发展太快,让人的思维有点跟不上,但他觉得肯定有什么线索被他忽略了,或者被蒙蔽着。
还是去客栈吧,不过不是去那个老板娘那里,另找了一家,省得又被好心的老板娘追问跟**的事。
他也不敢去面对黄妙菁,没有好消息,见了面只会给她带去烦恼,还是自己一个人静静思考吧。
到了一家客栈,挑好了房间,一摸口袋没有烟了,就到外面的烟杂店买烟。
买了烟刚走出烟杂店,迎面有个人走来,低声叫他:“肖先生,可把你找到了。”
肖光捷一看此人,穿着厚厚一件夹袄,而且还是羊皮的,毛都那么厚,头上还戴顶狗皮帽子,完全是隆冬的装备,在早春的季节里已经用不上了,怎么那么怕冷呢。
那人将狗皮帽的耳朵翻下来裹着两颊,还戴了一只口罩,只露出眼睛。
由于声音从口罩里透出来,听上去嗡嗡的。
“咦,你是哪位呀?”肖光捷问。
那人拉住他一只胳膊,贴近他低语:“肖先生,先不要问,到客栈里谈吧。”
肖光捷说声好,就领着那人到了客栈。
进了订好的房间,那人就把门关上,把头上的狗皮帽摘下,拉下口罩。
“啊,林院长,是你?”
确实是林院长,但此时他那原本蓬松带点黄色的头发不见了,被剪得几乎是光头了。
“肖先生,现在不要叫我林院长了,就叫我马窦好了。”
“马窦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马窦问他讨烟,看来走得匆忙,身上连支烟都没有。
肖光捷忙递上烟,并问他吃过晚饭没有。林马窦说没吃,饿着肚子。肖光捷就叫来客栈小二,快点送酒菜来。
林马窦看起来饿极了,他先吃了两个白面馒头,两大块红烧肉,这才端起酒杯慢慢喝酒。
“肖先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只能找你,不找其他的,找其他人是没有用的。你看到我这模样一定很吃惊吧,你到医院去看过我,可能还想去救我吧?”
“不是想,而是真去过了,但没找着你。”
“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义肝侠胆呀。”林马窦激动不已,要听他讲述救他的详细过程。
肖光捷摆摆手:“细节就不说了,还是你快点告诉我,一切是怎么回事吧。”
林马窦放下酒杯,哀叹一声:“我只能说,我也很糊涂。真让我说,我不一定说清楚。”
“他们说你突发精神病,到底有没有?”
“是他们诬蔑我,我没有发病。”
“可是连你兄弟焦恩都说,你是有过病史的。”
“以前的确发过,但这次并没有发,他们突然之间就把我关起来了,硬说我的精神病有发作迹象,需要提前预防,这不是胡说吗,精神病发作,确实会有些预兆,但我自己能不感觉到吗?我清醒得很,知道没有发作先兆。”
肖光捷把一块肉夹在他面前的碟子里,“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在楼顶的铁皮屋里?”
“那倒不是他们的主意,而是我徒弟的。”
“你徒弟?谁?”
“就是带你来看我的那个眼镜。”
这倒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