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发现桥面上有一个鸡蛋般大的石子,可能是哪个小孩捡来玩耍扔在这儿的,他捡起石子向前河里扔去,石子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一点水花,几圈波纹散开去。
“你看,今天没有风,这河面看上去挺平静吧,但下面其实挺深,我们看不清是什么状况,所以我现在要抽身出去,不能只一味地看着表面的状态。”
“我姐姐的案子怎么办?”
“就要拜托苏迭了。”
“为什么是他,乔三鼎呢?”
“乔队长,我还摸不透他,此人城府太深,跟我交情少,我不能轻易相信,也不能随便怀疑,但对苏迭我是了解的,本来你姐姐的案子,就是他积极性高,来找我的,我走后,剩下的事情他一定会努力完成。”
“那他要是完不成呢?是不是我姐姐的遗体永远找不回来?”
黄妙菁站起来直盯着肖光捷。
肖光捷又向来路上望望,他朝黄妙菁微微摇摇头,“所有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你现在要我回答这个问题,我真的答不上来,当然我不希望这个案子成了烂尾,嫌犯都抓到了,却找不回你姐姐的遗体。可现实却有点诡异,我从封局长话里听出来,事情不单纯,我必须懂得进退有据,不能盲目。”
黄妙菁还想问什么,但她毕竟理解肖光捷,很快冷静下来,知道有些话不必要问得那么彻底,肖光捷比她更希望找到她姐姐的遗体,因为为了破这个案子,他简直出生入死过,还用怀疑他的决心吗?
“那你打算几点钟走?”
“最后期限是八点正,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有五个小时,我还要去找焦恩,带他去看看他哥哥。”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想看一看林院长和白医生。”
“不,从多目标大,本来打算夜里去,但时间不允许,只好白天去了,我跟他去一下就行了,我的想法是林马窦不能住在五婶家,最终还是要焦恩来负责,毕竟他们是兄弟。”
然后他们就回去。
回去的路上肖光捷还叮嘱黄妙菁要留意小纯,暗中观察一下她有没有藏着枪,连阿葵都有枪,事情就很复杂,万一小纯也暗中带有枪,就要格外小心。
黄妙菁先是说小纯蛮好一个人,怎么会带着枪,但还是有些恐惧。
肖光捷没有送她回去,两个从桥上下来,一个往东回去,一个就沿着一条小路往北,从城北拐了一个大大的半圆才到焦恩所住的地方。
进了弄堂,到了那个墙上的门边,肖光捷弯着手指敲敲门。
门没有开。
他又稍稍用力一点,还是没动静。
把眼睛贴在门缝上谛听,也听不出屋里有响动。
他有些疑惑,焦恩不在屋里吧,也难怪,本来说好是天黑后再来找他的,现在还早着,焦恩可能在逛街还没回来。
肖光捷背转身,两手抱在胸前,情不自禁地往门上一靠想舒服点,门却往后移,差点让他失去重心往里摔。
门被靠开了,一股奇特的气味冲出来。
对这股气味他是很熟悉的,有酒气,煮黄了的青菜气,有鱼香气,还好像掺杂着肉馅的香味,总之就是酒菜香。
哈,难道焦恩在喝酒吗。
屋子里光线不明,肖光捷摸到开关拉亮灯,只见屋子中央的旧饭桌上摆了好几个菜碗,只是这些菜已经都被吃了,鱼只剩一付骨架,肉馅只剩点汤,浮着点姜末葱花,只有一碗煮黄的青菜还剩大半碗,可能味道不怎么样所以节省下来了。
除了菜碗还有三个酒碗,三双筷子,再看桌下,鱼肉什么的吐了一地。
没有坐人那个位置的桌面上摆着一个酒罐子,他揭开盖子闻了闻,是麦烧。
他也喜欢喝酒,但对麦烧有些忌惮,太烈,喝起来熏鼻子,酒量大的人喝着过瘾。
问题是,他跟焦恩喝过几次酒,焦恩也说过他喜欢喝糯米醇和薯烧,还有高粱烧,对麦烧不是很喜欢。
环顾屋里不见一人。
他摸了一下菜碗,从温度上估摸这菜烧好有点时间了,加上享用时间,肯定过了两个小时。
会不会焦恩跟人喝了酒后,他送酒友出去了?竟然连门也忘了关。
那就等等吧。
但又觉得事情好怪,焦恩会把什么人约到家中喝酒?明明中午还跟他见过面,约好八点钟去看他哥哥,焦恩如果要喝酒为什么不邀请他呢,会不会是临时来人,他招待一下?可看这菜品,不是随便弄的,更像是从酒店里叫来的,焦恩这屋里不像烧过这些菜,那条鱼,肯定用过蒜,姜,葱,胡椒,麻油,这些东西在灶头边没看到,肉馅是要拿刀将肉剁碎的,看看砧板也没沾肉末,不像在这儿剁的肉。
从酒店里直接买菜是很贵的,焦恩碰上什么贵客了,平时咸菜下酒的他大慷其慨地买酒买菜招待?
但如果你要算成本,这几个菜和这罐子酒,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说明这些客人口味也不算高档子,应该是一般化的人,只不过焦恩把他们当成尊客来招待。
设想一下,焦恩对他肖光捷也不可能如此破费,这些尊客在焦恩面前地位不一般……
肖光捷点了一支烟在屋里静等,等来等去不见焦恩回来。
他有点待不住,就从门里出去,到弄堂里转转,先是往东走,拐到南北的弄里,一直走到弄堂出口,在那里待了一会,不见焦恩身影又沿着原路返回。
但当他到了门口再轻推一下门,却没能推开,用力一点也推不动。
奇怪,他又没有锁住,只是反手带上而已,门是虚掩的,但好像里面闩住了。
立刻他意识到里面有人!
可刚才他进屋没发现里面有人,难道是他到弄堂外时,有人正好进去了?
他就敲了敲门问道:“焦恩,你在里面吗?”
里面咕嘟响了一下,好像有东西掉在桌上。
应该是有人把酒碗往桌上一放发出的。
刚才肖光捷注意到酒罐里还有酒,现在有人把酒倒在碗里在喝吧。
肖光捷提高声音问:“焦恩,是你在喝酒吧,怎么把门关上一个人喝,连我都不愿分一点?”
“你……你是谁呀?”里面终于响起一个含混的声音。
确实是焦恩。
“是我,肖光捷。”
“哦,是肖先生来了,我来开门。”
有脚步声靠近门,随即门吱呀被打开。
一股酒气冲出来,站在门里的焦恩满面通红,还打了一个酒嗝。
“好哇,焦恩你叫来朋友喝酒,得知我来了,就把朋友送走,又把门关紧,不让我进来,真不够意思。”肖光捷故作不悦。
焦恩脸上一股尴尬的表情,脚步有些微晃,摆摆手辨解:“别……别误会,那两个朋友,早就喝了酒走了,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就来,真的没想到……”
“你估计我天黑才来,所以可以放心请别的客人吃酒,等我来了,你又装成咸菜一碗,半碗黄酒,哄我给你买酒买烧鹅吧?可惜我突然来早了,你都没来得及收拾残桌,没话说了吧?”
“不不,他们……唉!”
焦恩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