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光捷看来有点杂乱,这帮子警员训练水准不高,可见平时不搞队列训练的,突然遇上局长大人莅临就慌了。
不过毕竟都是警察,随着立正,稍息的口令,还是排成两排,个个挺胸缩肚,有模有样。
封大晋推开车门下了车,一个警官喊完口令,转身向封大晋报告,稽查所人员到齐。
“派出所人员呢?”封大晋问。
警官回答:“叶所长不在,我代他向您报告,其他成员也全部到齐。”
“怎么,叶铁龙到哪里去了?”封大晋的眉头皱起来。
警官小声地说:“叶所长请了假,去吃酒了。”
“吃什么酒?”
“听他说,他有亲戚家配婚。”
“哦,是喜酒?那倒确实要去喝。”
“好像……不是喜酒。”
“配婚不是结婚吗,怎么不是喜酒?”封大晋有点不解。
警官嘴巴嗫嚅着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封大晋不满地问:“到底是什么配婚,是订娃娃亲吗?”
“不,是……配……阴婚。”
肖光捷耳朵里咚一下,立刻条件反射地警觉了。
封大晋吃惊地呕了一声,迟疑了几秒钟,回头看了肖光捷一眼,才对警官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先把人解散吧,既然他请了假就有他的道理吧。派出所的事先不管,你还是汇报一下有关税务稽查方面的事务吧。”
“请局长到办公室吧,我叫人去拿账本来。”
封大晋又朝肖光捷做个手势,肖光捷却摆摆手,意思是局长您请吧,这是您的工作权力,我没资格一起进去掺和了。
肖光捷就留在院子里。他点上一支烟,正想走出院门到外面溜溜,从外面奔进一个人来,差点跟他一撞。
两人都迅速后退一步,肖光捷打量一下,此人跟他一样穿着长衫,戴着礼帽,显得挺有气质。
由于相互不认得,两人都朝对方点点头就擦身而过。
肖光捷正要出去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叫叶所长回来啦。
怎么,此人就是叶铁龙?
肖光捷就不往外走,退回院子里,想听听他怎么跟封局长汇报。
叶铁龙一眼认出院子里停着的小车,立刻一惊,问身边的手下:“这好像是局长的车,难道是局长来了?”
“对,是局长。”
“他在哪里?”
“在彭所长办公室里。”
叶铁龙利落地往里跑。
肖光捷也没有跟进去,他站到一个窗子下,里面就是稽查所长的办公室,刚才他听到那个稽查所长在向封局长作着详细报告。一会儿听到一声报告,是叶铁龙进了办公室,在向封局长行礼。
肖光捷注意地听着。封局长在问:“叶铁龙,你是请假了吗?”
“是的,我请假了。”
“你是所长,你知道该向谁请假吗?”
“知道,我是向您请的假。”
“不可能,我根本不知道。”
“是我打您办公室的电话,是杨副局长接的,说您开车出去办事了,具体情况不明,我就向杨副局长说明,我想请半天假,杨副局长同意了,说等您回去会向您报告的。”
“哦,是杨副局长接的电话,难怪我不知道,我确实出来了。”封大晋声音缓和些了。
然后又不解地问:“你请半天假,怎么就回来了?你不是要去亲戚家吃什么配婚酒吗?”
“是的,这个酒是晚上的,现在还早。”
“对了,关于这事,有人肯定想了解详情的,你愿不愿坦率地讲一讲?”
“有人想了解?是局长您吗?”
“不是我,是外面那个人,你见到了吧?”
“见到了,他就在院子了,局长他是谁呀?”
“我在省厅官宣处时,他是省厅侦缉科的警官,不久前辞职了,现在领了个侦探执照。”
“他叫什么名字?”
“肖光捷。”
叶铁龙惊讶的叫:“啊呀,果然他就是肖光捷呀,刚才我险些跟他撞上,我怎么就觉得好面熟。”
“你知道他?”
“我当初就看到过那张报纸,上面登着他的照片。”
“文章就是我指派人写的。”封大晋有些得意。
不过叶铁龙的声音又忽然低下去,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局长,肖光捷不当警察了,做了侦探,你说他想了解哪件事?”
“就是你那亲戚配婚的事。”
“这个……还是不要谈了吧。”
“怎么,是你不愿谈吧?”
“对,要说谈案子,谈治安,谈抓贼,抓打架的,我啥都能讲,要是谈这事,那就对不起了。”
封大晋有点不高兴的声音:“你以为他高兴打听这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也是警官,怎么能不配合他?去,把他叫进来,不,是请进来,就在这里聊。”
叶铁龙只好回答,是。然后是脚步声。
肖光捷连忙就进去,在门口跟叶铁龙碰上,两人一同进了彭所长办公室,封大晋正坐在办公桌后,这本来是彭所长的宝座,但在局长驾到就只能把宝座让出来,最高长官坐最大的位置,那是惯例。
封大晋指指叶铁龙,对肖光捷说道:“小肖,来认识一下,这位就是塘梓派出所的叶所长。”
叶铁龙立刻向肖光捷伸出手,两人握手问候。
“好了,小肖,关于那个配什么婚的事,你想向叶所长了解什么,你自己问吧,叶所长一定会坦率把他了解的情况向你介绍的。”
封局长这一说等于将了叶铁龙的军,让叶铁龙无法拒绝,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官大了四级,本县警察的老大,再拒绝等于违抗命令了。
叶铁龙只好向肖光捷露出个苦笑,有点勉强地说道:“肖侦探,很不好意思,你想了解有关配婚的事情,我愿意为你提供一些信息,但现在,恐怕不行。”
封大晋抢着问:“为什么?”
“局长,其实还没有到亲戚家呢,我之所以赶回来,是因为镇上发生了一桩怪事。”
“什么怪事?”
“有个人自杀了。”
“有人自杀,这算啥子怪事?”封大晋有点责备叶铁龙大惊小怪。
肖光捷也有同感,这年头自杀的人没少见,不一定都是穷得活不下去的,还会有活得好好的,甚至是一些公子哥儿,闺楼小姐,为情所困也会自断,反正也不足以让一个派出所长宣称怪事吧。
叶铁龙说道:“那个人,不是一般的人,是曾秀才。”
“秀才?现在不是前朝了,还哪来的秀才?”
“现在不是了,但他在前朝考中过秀才,现在人们还这样叫他,因为前朝最末一年距现在也只过了十年,如果那时十五六岁考上秀才,现在也还只二十五六岁,人们习惯继续称他秀才,不奇怪。”
“前朝的秀才自杀了,是什么原因?当今没有科举了,他这个当年的秀才没有举人可以考了,更不可能成为进士,当官的梦断了,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没有生活能力,只好自杀了吧?”封大晋猜道。
叶铁龙长长叹息一声,“本来我也不关心此事,只是刚才我正要去亲戚家时,碰上了镇长於天宝,他说镇上的一群幼童到学堂读书,他们坐等好久,不见先生曾思鸿前来,此时镇上负责巡街的差役李大贵到这里,学童们就把这事告诉了他。李大贵一听也奇怪,难道曾先生病了,或有事走不开?他就带着孩童们到曾先生家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