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他急急问道:“丽丽,白医生和林院长情况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
“怎么,上次白医生和林马窦不是在你五婶家吗?后来焦恩来找我,说找不到他哥哥了,是不是他俩从五婶家偷跑走了,或者被人劫持去了?”
蒲丽丽叹了口气,“反正那天我去的时候,五婶很着急,说不知咋的两位先生都不见了,我猜是他们自己不辞而别了。”
“他们都没留下什么话吗,比如字条什么的?”
“没有。”
“两个人约好走了呀,既然要走,总得告个别吧,你和五婶救了他们,冒着风险收留他们养伤,他们能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看来这里有问题呀。
“是的,可能不是他们不讲义气,而是当时情况比较紧迫,他们甚至来不及打声招呼就急急跑了,我五婶也正好出去干活了,没看到他们走。“
肖光捷拿出烟准备抽,蒲丽丽居然向他要了一支,但她抽了一口就咳起来,说明她不习惯抽烟。
“丽丽,你是不是现在很紧张?”肖光捷问。
蒲丽丽毫不否定,“是的,我太紧张了,夜夜都睡不好,所以刚才下了班,我也不想回去,就在外面溜达,正好碰上你了。”
“医院里不知道你收留过白医生和林马窦吧?”
“肯定不知道,不然他们怎么还能容下我呢,早把我赶出去了。”
“你现在觉得,收留他俩,是对还是不对呢?”
“我也说不清楚。”
“请原谅,我在外面听到一些风声,说你跟白医生之间,有点特别关系,是真是假?”肖光捷也不顾忌了,直接问出来。
蒲丽丽切了一声,“一定是林马窦说的吧,一派胡言,但也不能怪他。”
“为什么?”
“白医生确实对我有点想法,可他在国外有家,我是知道的,在医院里,护士的地位是远不及医生的,有些胆小怕事的护士遇上个流氓医生,可能就受欺负,要忍气吞声,我才不,虽然我不会硬硬地抵触,但也不会真让他得手,我会想办法跟他周旋的,也许就因为在周旋过程,医院其他人以为我真的委身于他了呢,林马窦呢,自然也吃醋,认为白医生是把我完全搞定,想怎样就怎样,占尽便宜。其实哪有这么简单。”
肖光捷在黑暗里看不清蒲丽丽的脸,只要她抽一口烟时,烟头的火光能映出她脸上的表情,一付桀骜不驯的样子。
如果真如她所说,那她倒挺有骨气了。
肖光捷又问:“克里丝娜这么快就被换下去,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谁去管他们,反正都是洋人主子在指派,可能上峰觉得克里丝娜领导这家医院,完全不合适。”
“她能力不行?”
“因为她本身不是从医的,对医术一窍不通,怎么管理医生护士?林马窦也好,白医生也好,都是医术专家,管理起来也就熟门熟路,克里丝娜只仗着院长权威瞎指挥,弄得医院里一团糟,上峰当然不满意。”
“现在看来,这个桂携风医术怎样?”
“跟林马窦一样是外科的,听说在省城医院是出名的一把刀,很厉害。”
“开刀动手术的行家吧。”
“是的,圣马诺是西医为主,手术水平的高低决定医院的名气,影响着医院的赢利,所以主刀医师是医院的台柱,最好的当然是院长,院长水平高,就能赢得整个医院全体人员的驯服,否则就会阳奉阴违,人心难聚。”
肖光捷一边抽烟一边思考着。
蒲丽丽问他想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跟这个桂院长见个面。”
“你找他有什么事,难道想打听什么情况?”
“是啊,圣马诺医院发生过盗尸案,到目前为止黄妙琳的尸体还没有找回,医院的责任尚在,我要以侦探的身份去找他,请他谈谈对这个事件的看法。”
蒲丽丽哦了一声,有点疑惑,“可他刚从省城调来,对这个事件还不了解吧,你去找他问,能问出什么结果来。”
“至少要让他明白,他既然接手了院长,那么盗尸案的调查,就得由他负起医院方的责任来,不能推个不管。”
“也对,那你啥时候去找他,现在去没用,他不在值班。”
“明天吧,也许后天。”
肖光捷说到这里,又提到一个新问题,“对了,刚才我看到有辆警车停在医院大门外,那好像是侦缉队的车,是谁开来的?”
“是乔队长。”
“他这个时候来医院,有什么事吗?”
“受了点伤。”
“受伤?什么样的伤?”
“右肩上划破了,出血,来了医院后,值班医生就给他处理了一下,为了慎重起见,要他挂盐水。”
肖光捷有点警惕,“你看到他肩上的伤口了吗?”
“看到了,医生给他缝针,我在旁边协助。”
“是属于什么伤?”
“很明显是被利刃划伤的。”
“伤口有多大?”
“大概五厘米。”
五厘米的伤口,按照皮肤收缩理论,至少是被划出三厘米的口子,然后皮肤会因为紧绷而将伤口拉大一点。
“伤口深是浅?”肖光捷问。
“不深,不是刺的,只是划的,皮肤破口出血而已。”
“他自己是怎么解释的?”
“说是开车巡街,碰上一个坏人当街调戏妇女,他冲上去想抓那个流氓,不料对方拿出一把小刀子乱划乱刺,他不小心被划了一刀。”
“他来医院,是亲自开车来的,还是有人送他来的?”
“只有他一个人。”
“唔……
乔三鼎一个人开车来医院,那不等于他也是一个人开车巡街吗?
可是按照规定,警察巡逻必须两人一组,不能单独行动,就是为了防备被人偷袭,两个人可以相互照应。乔三鼎怎么会单人驾车巡街呢?而且他是侦缉队的最高首脑,平时根本用不着亲自出马巡逻,巡街不属于侦缉队的差使,是治安队的,他怎么越俎代庖呢?
会不会是乔三鼎随口胡诌,他根本不是巡街受的伤。
对于乔三鼎,现在肖光捷完全吃不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红,还是黑?普通警察,还是跟某些势力有瓜葛的?在黄妙琳失尸案中,他扮演的到底是哪种角色?
蒲丽丽见肖光捷沉默,就问:“怎么,你对乔队长有什么看法吗?”
肖光捷心想,有看法也不能对你说呀,万一你去跟人讲了,乔三鼎听到了,又要麻烦了。他就换了轻松的口吻:“我跟他虽然不算好朋友,但我也很尊重他,毕竟他是侦缉队长,他受了伤,我自然也不放心,好在他伤得不重,缝几针,挂点盐水,应该不会有事了。”
“是的,无大碍,你不用替他担心。”
此时差不多已到凌晨时分,肖光捷就劝蒲丽丽回去休息,但又担心女孩子一个人走会不安全,就决定护送她回去。
蒲丽丽并不住在五婶家,她在城里有个租所,是在普通住宅区,居然跟焦恩所住的地方同一区,只不过弄堂不同。
就在两人走进弄堂,蒲丽丽忽然站住,她朝前看了看,又回过身,挨近肖光捷,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住所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