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看到了？”

肖光捷以为她看到了灯光，但前面墙上那个紧闭的门黑乎乎，看不出里面有光线逸出。

“不是灯光，我要上班离开住所时，会在锁环上插一朵纸花，现在纸花不见了。”

“会不会被人拿走了？”

“不，是有人进屋了，把花带进去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知道是谁，他知道我这个习惯。”

“是你的熟人？”

“你来看看吧。”

说着蒲丽丽走近门，轻轻敲了敲。

果然门吱呀一声开了。

然后里面的电灯也亮开。

蒲丽丽先进去，肖光捷站在门口先向里张望，但没看到另一个人。蒲丽丽伸手把他拉进去。

那个人把门关上，原来是阿葵，她是开门后躲在门后，难怪肖光捷从外面看不到她。

肖光捷大感意外，他看着这两个女子，不解了，“怎么，你们俩原来认识呀？”

阿葵嘻嘻一笑，“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一个白家的女佣跟一个护士是好朋友，虽然护士在医院里也地位不高，但相对于女佣就优越很多，这样两个层次的人做朋友，确实还是不一般。

肖光捷觉得，这个城里的人都那么古怪，一桩一桩的事都超出你原来的预估。

本来他打算把蒲丽丽送到门口就掉头回去，现在一看阿葵在这，当然就不走了。

他掏出一支烟点上，就坐下来，架起二郎腿，斜眼看着她们，用一种痞子似的腔调说道：“就算这是个圈套，我也不怕，你们想说啥，就大大方方把话抛出来吧。”

阿葵和蒲丽丽相视一笑。蒲丽丽赶紧说：“现在很晚了，还是不要再说话了，咱们都休息吧。”

“怎么，想赶我走？不行，我偏不走，不把话说清，休想赶走我。”肖光捷气嘟嘟的。

“哎，你误会了，我又没说要你走，我这屋里有两个床，以前有另一个护士跟我合租的，现在她已经辞职走了，但她的床还在，反正天也不冷，给你一条毛毯就行了吧。我跟阿葵一床，咱们快点睡吧。”说着打个呵欠。

阿葵就去床里一横，也打呵欠，说困死了。

肖光捷走到那个床边，在床沿上坐下，就坐在阿葵身边，阿葵看着他，脸上笑嘻嘻，一点不感到惊讶。

“好啊，这一套，是从你主子那里学来的吧？”肖光捷说道。

“从谁那里学的？”阿葵没听明白。

“当然**，她就会来这一套，你也从她那里学到精髓了吧？在我面前摆出来了。”

阿葵一下子坐起来，有些委屈地问：“肖哥，你在说啥子呀，什么这一套那一套的，我学到什么啦？”

“老实说吧，你家小姐第一次跟我见，我还不知她是什么人，她就把我拉到客栈去了，还给开了房间，我识破她是个女孩，她有点赌气，不过还是给我买了馒头和烤肉吃，我们说了一阵话，她就把我留下来，就在客栈那个房间里睡了……”

蒲丽丽和阿葵都大惊。

阿葵急问：“怎么，你跟**睡过了？”

“睡的同一个房间，不是同一个床，就像这里，有两个床，她睡一个，我睡一个。”

她俩同时似乎放松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蒲丽丽舒口气说。

肖光捷板起脸：“这也叫正常？第二天那个客栈老板娘就嚼舌根了，说什么我福气好，**一直看不上哪家的公子哥，而跟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就睡一起了，这不是**自己找的吗，让人家怀疑咱们真有那事了。”

“没事就是没事，让人家说去呗。”阿葵显得有点蛮不在乎。

“所以我说你呀，就是学了白恬儿这个态度，有个男的来了，还敢把他留下来，睡在同一个房间，那我问问你们，我要是个流氓坏家伙呢？不老实，对你们动手动脚怎么办？你们不是引狼入室了？”

阿葵和蒲丽丽一起大笑，笑得都弯下腰。

“喂，你们笑什么，我说的是正经话，你们别以为我开玩笑。”肖光捷严肃地教训。

“肖哥，别说了，咱们还是睡吧，你想对咱们怎样，随你便，就怕你啥也不干，像个木头疙瘩。”

两个女孩嘻笑着，她们脱衣睡觉，钻到床里去了。

轮到肖光捷左右为难了，他这才想到自己去哪里睡觉是个问题，回黄家去显然不妥，虽然黄妙菁是等着他去的，而且她家有的是空房间，啥也不缺，他可以把她家当成不花钱的旅馆了，因为黄老板也见过了，邀请他住在他家的，没有任何阻碍的，但他还是觉得不方便。

最初到中翰来时，苏迭曾把他安排在侦缉队宿舍，现在苏迭不在了，侦缉队不稳定，对乔三鼎摸不透，还是不要再去住。而他在中翰又没有租房子，只能去住客栈。

不过就因为阿葵在此，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她呢，她嚷着睡觉，是在回避吧，眼下是不能再问了，睡一觉再说。

干脆留下来吧，自己又不会真的摸到她俩那边去，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他拉灭电灯，在黑暗里抽完烟，就打算钻进另一个床里睡了。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轻微的声音。

这个房子正处在弄堂的四字路口，门在东西向的弄堂，东墙在南北向弄堂一侧，东墙上开有一个小窗子，上面蒙着塑料膜当玻璃窗，可能塑料膜时间长了有破洞，外面的声音就很容易传进来。

外面有脚步声很正常，住宅区住的人多，夜里也会有不少做夜班的人下班或上工。但肖光捷觉得那种脚步声不对头，正常的走路都是很利落，脚步声很爽气，但这个脚步声有点拖沓，缓慢，似有似无，断断续续，像有人在小心地靠近窗子。

此时从床里传出两个女孩的鼾声，她们确实挺困，头搁上枕头就打呼噜，这样正好可以掩护他。

他迅速贴近窗子，但没有把眼贴到塑料膜破洞上去观察，因为他料到，外面那人一定也会从破洞里向里窥探的。

那个脚步声移近窗子外面，停住，然后就听得窗子的塑料膜上有声息，是有人贴近破洞在窥视，可惜这个人不精明，呼吸有点重，喷出的气息冲在塑料膜上形成声音。

如果确认是敌人，这个时候搞个突然袭击太容易了，隔着塑料膜一拳打出去，准保打得那人鼻青脸肿。

他按捺着出拳的冲动，又悄悄潜到门后去。

要提防有人拿匕首从门缝里塞进来撬门闩，如果发展到这一步，那就是有人要进攻了。

难道阿葵和蒲丽丽有预感，才动员他留下来的？

等了一会，没察觉有匕首撬门闩的迹象。

但他还是感觉出有东西从门缝里塞进来，触到他的衣服，他不敢用手直接抓，从腰里拔出枪，拨了一下，一声轻轻的噗，那个塞进来的东西掉在屋里地上了。

如果拉亮灯，不仅会惊动两个熟睡女孩，还可能惊动外面的人，他倒想看看塞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用枪去地上再拨一拨，悉悉索索，像是一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