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冷笑一声，你晚了。

他拔出手枪，朝上就开了一枪。

上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肖光捷是故意开枪的，他没有见到枪手，这一枪是告诉对方，你的退路被切断了，现在别想去追你的目标，倒是你自己成了目标。

枪手肯定没料到，他身上也有枪，这一下够他心惊了吧。

肖光捷放过这一枪后就不动了，守在梯子后面，如果对方下来，他再找机会开第二枪。

上面没有声音，死一般的寂静。

肖光捷清清嗓子，慢条斯理说道：“生死由你自己定，你是自己跑上钟楼顶，从那个你开过枪的窗子往下跳呢，还是沿楼梯下来当我的靶子？”

那人仍没有回应。

肖光捷不担心那人回到钟楼顶真从窗子里爬出来，即使那人有绳子挂下来，也逃不脱他的眼光，因为上面那个窗子跟下面这个门是垂直的，用绳子的话就会垂在门口，一目了然。

肯定是枪手事先没那个打算。

肖光捷继续像自言自语地：“当个杀手，真那么容易吗？以为守在那么高的地方，就一览无余，下面的人让你白打，你把目标除掉，然后可以从容不迫地沿梯子下来，若无其事离去，到上司面前请功去？可你想过没有，你的对手不只是那个被你熟得不能再熟的女佣，还有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侦探，这个侦探不知道多少回死里逃生了，枪法再准的枪手也打不着他，功夫再深的拳手也打不倒他，背着好几条人命的杀手也拿不走他的命，你以为一把洋制的木瑟09**，就可以让你横行无忌，单发连击三枪，就可以杀人于无形了？可你错了，侦探第一次从这里走过，就看过地形地物，以及周围建筑物，早就料到假如有人要搞居高临下的狙击，这边的钟楼无疑是最佳选择，上面的窗口是个极佳的射击口，可惜呀，我们祖宗有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那个窗口太明显了，反而会引起内行的注意，刚才我一下子看到你在里面张望，就知道你是啥玩意儿了。你登上高高的钟楼，凭借着窗口向我们开枪，现在想撤离钟楼，想去追击我们？可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躲开我的枪子了。”

过了一会，终于有个声音出现：“肖光捷，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快点滚开吧。”

“你用枪打了我，却说跟我没关系？放屁才不打草稿！”

“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掺进来。”

“那是我的事，为什么我不能掺进来？我也不想掺进来，是你们硬把我拽进来了，现在觉得我成了你面前的麻烦，就骂我不该掺进来了？呸，现在晚了，我要跟你死磕到底！”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要么你投降，要么咱们两个中，死一个。”

“你怎么确定死的不是你？”

“那就来试试。”

“你手中有枪，别忘了，我手里也有。”

“对，你的枪还比我长多了，那又怎样，除非你手里有炸弹，那就扔下来吧，我可能逃不过，但如果你只有枪，那可得小心了，在这种地方，长枪在短枪面前未必有优势哦，而且你这枪一次装三发子弹，我的短枪可是六发，你有三次机会击中我，我却有六次机会击中你。”

楼梯上的人又不发声了。一会才开腔：“你要我投降，什么条件？”

“让你活，不当场打死。”

“呸，狗屁条件，休想了。”

“那就没条件可讲，你活不过今天了。”

肖光捷不知为什么超级耐心，实际上心头已经恨得快爆炸，但他深知对方不是等闲之辈，跟这样的老手对垒，切不可轻率行动，现在是在斗智斗勇，就看谁的耐心更强，他也没打算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可以说服对方缴枪，而是在寻找机会行动。

楼梯是旋转形的，如果他踏上楼梯，他看不到上面的人，上面那人却能看到他，所以他现在只能躲在最低一层，不向旋转形的外面跑过一步，而除了楼梯，其他也无路径可以上去。

他还得防备对手是在轻手轻脚往下挪，然后会突然从上面蹦下来，落在他面前，长枪对着他的胸口，他还来不及规避就中枪了。

所以他在潜伏的位置说几句，就会退后一点，让上面的人以为他一直就在固定的位置，就算想来个突然袭击也是枉然。

那人又问道：“肖光捷，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中翰？你明明已经回省城青原了，在省城你都物色好了办公地，拿到了执照，可以在省城好好经营你的侦探事务所，为什么却抛开省城的工作，跑到中翰来惹是非呢？你觉得这样值吗？”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做的事，何须向你解释，你又不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家长，不是我值得信赖的好友，你是我的敌人，你对我为什么来中翰，为什么留在这里的原因一清二楚，却假装不知，是不是很无聊。”

“你只是为了调查黄妙琳尸体失踪，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卷入了什么样的漩涡？你知道这里水有多深吗？如果你够聪明，就该快快脱离这个案子，回青原去坐在侦探办事处，等着人家上门相邀，人家有个狗哇猫哇失踪了，夫妻吵嘴，小孩的橡皮丢了，这些小案子才需要你，凭着你的聪明才智，你稳赚不赔，而且毫无风险，还有遇上个什么争风吃醋的案子，当事人里有绝色美女，一见你长得那么酷，说不定就看上你了，你既帮他们解了恩怨，自己还白捡一段好姻缘，何乐而不为？”

肖光捷啐了一口：“我不喜欢别人，你说有美女也没用。”

“那你喜欢谁？是黄妙菁？小纯？阿葵？还是那个护士蒲丽丽？当然也可能是那个廖阿玫，甚至是金凤客栈里的老板娘寿金凤吧？”

肖光捷暗自心惊。

“你王八蛋怎么啥都知道？”

“嘿嘿，棋逢对手了吧，你自以为天下无敌，却遇上我这个比你还聪明的人，你变成透明的了，啥事能瞒得过我？”

“看来你盯梢的心血还真费了不少，可你别想让我感谢你了。”

“不用感谢，要说盯梢，不一定要我亲自出马，这个城市里，我们的眼线多得让你无法想象。”那个人说着说着挺得意了。

肖光捷却越听越惊诧，果然水深无比，太可怕了。

那人没听到他回应，以为他害怕了，“喂，肖光捷，现在是不是有点听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别跟我们作对，那是超级不利的，趁你还活着，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但就凭你一句话就想把我打发走，那怎么行？总得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吧。”

“你想得到什么回答？”

“阁下到底属于哪一派的？”

“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了。”

“听说？我听说你是男不男女不女，女人见你捂鼻，男人见你躲开，你认为是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