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咂着嘴说:“总有点怪怪的,厅长会相信吧?”
“那就只能写成遇袭了,但写成遇袭,我们的责任就大了,厅长一定会勒令我把事情讲清楚的,他还可能上报省部,到时省里的人要找统局科去对质的……”
“那让他们去对质好了,如果真是统局科的人干的,省府的人找他们交涉也应该,看他们怎么回答,你们杀了一个警察,还是个侦缉队的队长,这叫什么混账事,自己人相互残杀了?”
“不妥不妥,现在的问题,谁也无法保证,一定是统局科的人干的,你说对吗?”
听了这话肖光捷愣了,对呀,虽然他们是怀疑是统局科的人下的手,但那只是怀疑而已,证据呢?
陆步升也好,封局长也好,还有他肖光捷,都似乎一致认定这事就是统局科的人做的,但一说到证据就蔫了,哪来的啥证据呀,无非是在猜测而已。
肖光捷气恼极了,昨天夜里他明明听到那些细微声息,也曾估计到有人翻进院子,可当时他太谨慎,没有也跟着翻进去,而是想绕过围墙从大门进,结果就迟了一步,正好乔三鼎的车开出去了,然后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了爆燃。
那个**,无疑是有人躲在院子里向乔三鼎的车里扔进去的,当时刚好是乔三鼎坐进驾驶室,他可能已经先把后车窗给摇下来,为的是通一通气,在他拧动钥匙启动时**被人从后窗子悄悄塞进来,由于正落在座位上,加上发动机启动声的噪声掩盖,乔三鼎没听到有东西落在座位上的声音,等他驱车往外时,**就开始点燃引信了,刚出院门不久就爆开。
“那局长认为是统局科的人干的吗?”肖光捷问。
“不是他们,还有谁呀?”
“为什么一定是他们?”
“这个要问你呀,你不是看到起爆的吗?”
肖光捷叹了一口气,“是呀,这事我是亲眼目睹的,那种**,一般的人根本得不到,我想过,如果**是有人从后车窗扔进去的,那么普通的**应该先拉了弦再扔进去,否则扔进去后又不会自动爆的,是个死弹,但这颗弹扔进去时,一定不是拉了弦的,没有冒烟,所以乔队长没发现,因为他没闻出味来,那么扔进去的**既没有拉弦,又在随后两分钟内爆了,是什么原因呢?”
“是定时吧?”
“对,应该是定时**,扔进去时引信没拉着火,只有轻微的走钟声,但因为乔队长正好启动车,发动机的响声足以盖过走钟声,他听不到,也就没有回头朝座椅里搜寻,更没有下车躲开。像这样的**属于特工所用,即使有人怀疑是游击队,也说不过去,因为游击队哪来这么高级的**,只能是统局科才有,他们专干这种事。”
“没错,乔三鼎是被统局科的人暗杀的,我们不用否定,不用乱猜,但问题是,如果在报告中直接把矛头指向统局科,恐怕让厅长为难,他也顶不住哇,只能向省府汇报,省府向省党部汇报,党部的人去找最高长官,但厉老板如果一口否定,反咬一口是下面的人在抹黑统局科,到时反而降罪下来,最后全部的责任会落到我头上。”
“明白了,所以局长不做这样的冤大头。”
“谁做谁傻瓜。”封大晋愤愤的。
两个人又进一步商讨怎么来自圆其说,因为如果说成有人纵火,没有抓到纵火犯,中翰警察局同样会被骂成无能,让他们到哪里去抓什么纵火犯?所以造出的起火原因既要合情合理,又不能留个尾巴,要让上级觉得没法子追谁的责才行。
最后想想还是由一个烟头引起比较可靠,烟头是谁扔的,无从查起了,因为车停在马路边上,偏偏乔队长又忘记把车窗全关严,有一扇窗的玻璃留了条缝隙,有人把烟头塞了进去。
“到时如果上级一定要求抓到塞烟头的人,就随便抓个街头流浪的疯子吧,反正上级见是个疯子也不会真拿他治罪,到时还会叫我们放掉,事情就可以摆平了。”
就这么说定了。
肖光捷在心里重重叹口气。
苏迭被打了黑枪,作的结论是在抓捕行动时中了嫌犯的冷枪,现在死了个乔三鼎,给他的死因找个烟头背锅,当然也可能还需要一个街头晃逛的疯子,这年头街头的流浪汉多的是,大多精神不太正常,随便抓个,过后塞几个馒头给他,或者扔一件旧衣衫,他就很开心了,也不亏他。
其实无论是苏迭还是乔三鼎,死在谁手里,都是清楚的。
封大晋却好像明白肖光捷在想啥,就问起苏迭之死,“光捷你认为他是被哪个打死的?”
“陆步升。”
“太对了,就是这小子打的。”
“是因为跟苏迭的私人恩怨吧?”肖光捷猜测道。
封大晋却冷笑了一声,“根本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另有名堂。”
“什么名堂?”
“丢卒保车。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肖光捷觉得好奇,“丢卒保车,难道苏迭只是一个卒?”
“对。”
“谁是车呢?”
“当然是陆步升。”
“怎么会,他不是一个小小的警员吗?”
封大晋这才告诉肖光捷,陆步升的背景不简单,他有个表姐是在统局科某个长官家当佣人,虽然是佣人。
“佣人,有啥用?”肖光捷嘴上不解,心里是明白的。
“呵呵,如果这个表姐有几分姿色,而那个长官又好这一口,情况就不一样了。”
肖光捷问:“难道陆步升也加入了统局科了?”
“估计是的。”
“可苏迭不是已经暗中投奔统局科了吗?乔三鼎还骂他是叛变,按理陆步升跟苏迭就是一家人了,怎么反过来还要打黑枪呢?”
“就是为了这个职位嘛。”
“哦,原来陆步升想当侦缉队的头头吧,难怪刚刚局长指令让他负责,他看上去也是相当开心。”
封大晋鼻子里哼了一声,“所以此人非常难办,表面上八面玲珑,苏迭在时,陆步升对他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苏迭死后,他又对乔队长相当忠心,现在他已经料到队长的职位要落到他头上,急不可待,跃跃欲试,我也是顺势而为,让他先热热身,准备当这个队长吧。”
肖光捷故作不懂,“可是,警官的任命,是警察部门的事,统局科怎么有权力插手呢?任命一个侦缉队长,那是厅长的权力,管统局科屁事?”
“哎,老弟,你怎么说这种幼稚话呢,这个统局科的背景你已经知道了吧,名义上局长是厉老板,实际上这是由大老头下令组建的,厉老板直接听命于大老头,别说是厅长了,就是省长,专员,甚至军方的将领,都不敢跟统局科拗着来。”
肖光捷明白,封局长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要是陆步升被扶正,他还会心甘情愿听命于您吗?”
言下之意,既然陆步升有这么强的背景,他会只满足于一个小小的侦缉队长吗,会不会直接觊觎你局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