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当然是动嘴皮子,做买卖,不是要讨好客人的吗,唱戏的,甚至给人算卦的,都得要有一套软功夫,他能这些吗?除了一张嘴会吃会喝别的都不行。那么硬的呢?去参加什么团队,比如斧头帮,他敢吗?”
“的确没那个本事。”
“软硬两面都不行,本来只有老老实实做工,不要有那些非份之愿,可他却不掂量自己吃几碗饭,要太岁头上动土,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肖光捷听到这里心里一震,连忙问:“他不会是……被人给干掉了吧?”
如果徐择隆说是,那么就等于承认,是他干掉了焦恩。
但徐择隆却摇摇头,“我只是打个比方,其实自从廖阿玫出走,我就没有见过焦恩,我进城也不会去找他的,他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关心。”
肖光捷放下心,舒了一口气,“说得也是,焦恩这小子自己不学好,好吃懒做,能力又不行,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徐择隆烦躁地扬扬手:“好了好了,不要再提他了,一提他,我牙都要发酸,狠不得去咬掉他一块肉。你还是讲讲第二件什么事吧。”
“第二件事,是关于冰库的。”
一听冰库两字,徐择隆一下坐直身子,眼里也流露出一丝警觉之色。
“什么冰库?”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想投资造一个制冰厂,他是有销路的,制冰厂造起来肯定有得赚,只是他完全是外行,特别是怎么来造一个存放冰块的仓库,一点也不懂。”
徐择隆明显放心了,“原来是这样,你那个朋友在哪里?”
“省城的。”
“省城里制冰厂好多家,他不会去向人家请教一下吗?”
“是去请教了,但那些制冰厂不知为啥,都不让他直接参观。难道一个放冰的仓库里能有啥秘密,不能示人吗?”
徐择隆的眼神闪过一丝诡秘的笑意,但摇摇头,“像我这个厂,仓库里是没啥秘密的,但别人的嘛,就不太好说了。”
“你是个内行,那你猜猜,人家冰库里会有啥秘密?”
“冰库嘛,本来就是放冰的,进进出出的都是冰,但是,人家的仓库大了,可能也会顺带着派一些别的用场。”
“别的用场,是什么?是不是,会放一些别的东西?”
徐择隆显得很爽快,“对,会存放一些别的东西的,所以他们不让外来的人看。”
“会存放什么东西?”
“那就多了,比如药品。”
“什么药,需要放在冰库里?”
“这你应该懂吧,当然不会是咱们本土的草药,而是一些进口的洋药,有些洋药是需要在冰库里保存的,不然的话几天内就失效了。”
肖光捷有点恍然大悟,这话肯定是对的,有些进口药确实需要冷藏,那是有活性物质,不像咱们本土的药材,一般都是晒干就可以随意保存。
“这么说,这些进口药,是医院借用制冰厂的仓库存放的?”
“对,也会有药商借用。”
“仅仅是放一点药,算啥秘密呢,让人看见了也没啥吧?”肖光捷觉得不解。
徐择隆笑笑,“听起来好像没啥要紧,但那些冰呢,不是一家两家使用的,有些客户不在乎,反正只要冰就行,比如医院,根本不会计较你这个冰跟啥东西一起存放过,他们是用来给重病人降温的,甚至给尸体防腐用,没那么多讲究,但有些客户就不行,特别是食品方面的,比如酒楼,饭庄,还有一些官方部门的食堂,如果他们知道你这个冰跟药材放在一起,那还了得,肯定就不再用了。”
“有那么严重?”
“当然,客户是很刁的,难侍候着呢。”徐择隆说着哈哈大笑。
肖光捷差点说,当初这家厂都是阿玫到外面拉生意,才维持着正常运转,现在你也体味到接生意的不易了吧,仅仅是一个冰,人家就要求特多,你得小心应对,不然客户就跑了,去找别人订货了。
表面上还得恭维几句,“不愧是徐老板,见多识广,这个厂由你来全面主持,一定会越来越兴旺的。”
“哪里哪里,既然我接过了这个摊子,总得全力以赴把它搞好,也要让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徐择隆是什么本事,她以为我离开了她就寸步难行了,其实有句老话,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嘛。”
这几句,又让肖光捷听出一种别样的意思来,好像徐择隆已经找到了比以前更好的路子。
是不是等于证明,他的冰库真的在作别的用处了?
但仅仅存放一具尸体,似乎也不能给他带来多大收益,就算统局科比较大方,愿意给一把存放费,按天计算,每天十个大洋吧,一个月也就三百个,发不了什么大财。
问题的关键在于,统局科为什么会把尸体放在他这儿呢?他们既然已经雇人把黄妙琳的尸体盗出来了,还用保存吗?
是不是要利用尸体来跟黄索庭进行谈判?
完全有可能,但不知目前有没有经过谈判了。这倒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制冰厂除了存放一些药品,是不是还可以用来存放一些其他东西?”肖光捷问。
“其他啥东西?”徐择隆反问。
“比如说,鸡鸭鱼肉之类的?”
“这个嘛……”徐择隆倒是迟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挺怪异的。“肖侦探为什么问这个呢?”
“呵呵,我也是随便问问,就是觉得好奇嘛。”
“老实说,冰库是不允许存放肉类东西的,如果是萝卜呀,大白菜呀,地瓜呀这类,尽管放,但肉类就不好,主要还是有气味。”
“包得好一点,气味就不会漏出来吧,再说冻住了也没啥气味了。”
“怎么说呢,别的制片厂有没有这么做,我也不好说,至少我这儿是不会放的,当然,确实有人也跟我协商过,像那些屠宰场,他们自家也有冰库,但他们的冰库就是要买制冰厂的冰,这个冰是经常要换,挺麻烦,如果租了我这儿的冰库,就不用经常换冰了,因为我这个仓库本身就是存放做出来的冰块,不断有新的冰块放进去,也不断会有旧的冰拿出去送客户,冰库里永远是冷的,温度不会升高的,他们宰杀后的猪肉量也多,有些可以腌咸肉,但很多也冰起来,这样即使到了夏天,也可以足够供应。还有就是一些大的公司,上千人要吃饭,食堂里经常要用到大量的肉菜,采购也不能天天买进,常常是买一大批就囤着,慢慢地用,可食堂的冰库也不行,经常会让生肉生鱼发臭,吃坏了工人肚子,所以他们也打我冰库的主意,想借我的冰库来存放他们的东西。”
徐择隆讲了一大堆,好像列举得相当具体。但在肖光捷听来,他是故弄玄虚,其实是在信口开河,因为屠宰场也好,大公司也好,有自己的贮物库,只要向制冰厂买冰就行,还用得着将货品运到制冰厂来存放吗,到时要拿去又费一番工夫,不是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