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肖光捷也明白内中自有深意,黄索庭将企业托给他,也等于将另一份重任转给他了,那就是继续支持游击队。
当务之急还是先答应下来,没有多少回旋余地,况且他已经选择黄妙菁为伴侣,做黄家的继承人也是顺理成章嘛。
“好吧,黄叔,我答应。”
“那你目前是否还有要处理的事情?”
“有,葛跳峰死亡案,还等着我弄个水落石出。”
“这样吧,你先把必须完成的业务完成了,要尽快回来,很多业务上的事,我要向你交接的。”
肖光捷说好。
可是内心却乱成一团糟,让他这个侦探马上转型当资本家,这个弯转得太硬,会把他累死的。
人生的际遇就是那么奇妙,他受苏迭这邀来中翰调查一个失尸事件,结果案子搞清后,他居然要当上这个富豪家的女婿,成为黄氏企业的未来掌门人了。
他都不知怎么离开黄家的,像喝醉了似的,晃晃悠悠,等清醒些了,发现是在客栈外面了。
正好董浣秀在院子里的水井前洗衣,见了肖光捷就问,黄老板家明天要给妙琳办丧事了,你也应当参加的吧?
肖光捷说他就要去省城了,调查葛跳峰死亡案,黄大小姐的葬礼就不参加了。
董浣秀轻声问:“你去见过黄老板没有?”
“刚从他家出来。”
“他跟你聊什么没有?”
“有。”
“是哪方面的?”
“叫我接他的班。”
“你是不是说,要好好考虑考虑?”
“不,没考虑。”
“答应了还是不?”
“答应。”
董浣秀很高兴。
“好兄弟,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推辞的。”
肖光捷笑了笑,“你们都这样对我了,我能推辞吗?”
“可是你不要觉得勉强啊,我们也是希望你是自愿的。”
“你放心,我完全自愿,如果不是自愿,依我肖光捷的性格是决不会顺从的,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
他喘了一口气,平定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当然,只要我答应了,也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反悔。”
“好,就知道你是一条好汉。”
“惭愧,你们才是真好汉,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其实我们都有很多东西要学,一切很残酷,你也懂的。”
两人正说话,有客人来住店,肖光捷就要告辞。董姐叫住他,递给他一个小包裹,说里面是她做的几个馍馍,他要乘车去省城,路上当点心吧。
肖光捷就直接去了火车站,一摸兜里,暗暗叫苦,只剩两个大洋,而车票是三个大洋。
缺了一个大洋就坐不了火车,难道还要返回黄家向黄妙菁借?实在也是不好意思了,当然如果现在就去警察局找兰兴虎,肯定会得到钱,兰兴虎巴不得他去要钱,乘机批一笔,等于让他正式入职了。
虽然答应协助兰兴虎办案,但那是要万分谨慎的,兰兴虎现在位居中翰警察局长,不是以前在省城的侦缉科长,时过境迁,是敌是友已经不好说了。
肖光捷望望手上的包裹,忽然心想,董姐不是给了一包馍馍吗,能不能就在车站卖了,一个大洋总能卖吧,上车后饿肚子就饿肚子吧,只要撑到省城再说。
他把包裹打开先看一下,结果……
不只是有馍馍,还有十个大洋。
肖光捷顿时呆了。
董姐虽然开了客栈,但她是在为游击队筹集资金,本身他们就极度缺钱,可是董姐却不声不响给了他十个大洋。
这是一份情义,重于山哪。
不想了,做什么,我明白。
到省城时已经是半夜了。
他叫了一辆三轮车前往自己的事务所。
到了门前下车后,他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这么几天不在铺子里,会不会招了贼的光顾?省城的治安也不是那么好的,盗贼见惯不惊了,他们白天总在各条街上溜达,发现有铺子连着两天不开门,就认定这家铺子里的人要么关店要转让,要么有事不在店内,到了夜里就会乘着夜深人静之时撬门入室,能拿的就全拿走,反正拿了东西就走,神不知鬼不觉。
开门进去,拉亮电灯一看,还好,一切完好无损,也许盗贼也料到这不是一家普通的书画铺,住在这里的是一个侦探,还是不要惹为好。
当然也许盗贼看不上那些书法和画作,认为拿走了也卖不掉,不如去别家直接偷金银财宝来得实惠。
看来有必要尽快将侦探事务所的牌子挂出去。
但现在又接了黄家的担子,侦探恐怕要当不成了,要去当女婿,还当少东家,他感觉怪怪的。
还是静下心,先把眼前的事办好。
他坐着点了一支烟,盘算着现在这个时间去找那个叶蛇医恐怕不行,人家可能睡下了,还是要等到明天一早吧。
他打着呵欠正想去睡觉,响起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来敲门?
他正想问,又觉得不对,可能来人不是找他,而是在作试探,要试一下屋子里有没有人。
八成是小贼吧,如果敲半天门没人应答,他就会确定里面没人是安全的,可能就会动手撬门。
那就看一看是出什么戏吧,让他撬了门进来吧,到时就是老鹰抓小鸡。
但外面那人在叫门了:“肖先生,肖先生,你还没睡吧,请开开门吧。”
肖光捷一想不会是小贼,因为屋子里明明有灯光,外面的人可以透过门缝看得出,怎么可能是试探屋里有没有人呢,而且人家还叫着他。
他立刻把门打开,感到意外,来者竟是葛跳峰的叔叔。
“咦,葛老板,三更半夜,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葛老板点头哈腰,“肖先生哪,这几天我几乎天天要跑两三回,一直在找你呐。”
“有什么事吗?”
“就是问问你,我侄子那个案子,什么时候给个结论。”
“你向兰科长打听过吗?”
“兰科长不在侦缉科了,有人说他调走了,调到哪里去了却没说。我找不到兰科长,也找不到你,现在都不知道找谁了。”
肖光捷请他坐下来。可惜兜里没烟了。葛老板倒主动拿出烟递过来。
“这么多天了,你侄儿的死还没拿出结论,你有些着急,可以理解。”肖光捷吸着烟说。
葛老板叹着气,“侄儿死得好冤,可是我作为叔叔,却不能讨到一个公道的说法,也没法向他交代呀。他的尸体还放在侦缉科吧,我想算了吧,把尸体交还给我,我运到乡下去埋了算了,可是侦缉科又不给,说这个案子还没有破,尸体是重要的物证,要继续留着以供破案之用。我也是左右为难哪。”
“那你希望这个案子破吗?”
“当然希望呀,我就希望你们能抓住那个女人,给我侄儿报仇。”
“你还是咬定,你侄儿是被廖阿玫杀的?”
“肯定是她,没得说。”
肖光捷扬了扬手:“好好,你的意见,我们当然会好好考虑的,你侄儿葛跳峰是跟廖阿玫一起从中翰来到省城的,你侄儿突然死掉,廖阿玫当然是第一嫌疑人。不过,一切要讲证据,现在我们先得弄清葛跳峰的死因。”
“死因不是很清楚了吗?她跟跳峰一起在河边散步,趁跳峰不当心时把他推进河里。”
“葛跳峰这就死了?”
“是的。”
“你是说,你侄儿不会游水?”
“不会,他是个旱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