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情况，轻有轻的惩罚，重有重的处置，但反正我的理念只有一个，我说一就是一，决不允许别人说二，不允许别人对我的命令打折扣。”

“好家伙，你想当皇爹呀。”

“那倒不想了，皇帝早就不存在了，我只想顺畅地贯彻我的命令，最烦就是命令一下，下面的人却阳奉阴违，推三阻四，这样下去，你就是有好的初衷，也很难体现出来，比如带宠物上班，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前任睁一眼闭一眼养成的，放任不管，就会越来越不像活，到时收拾起来很困难。”

“皇帝没有了，可眼下却好像还是存在皇权的遗风吧。”

“你是说我吗？”

肖光捷摇头，“不是具体说哪个人，而是我们整个社会，好像还存在这种意识。”

实际上肖光捷要说什么，估计兰兴虎完全听得出来。

“好吧，我知道你说谁，咱们的大头头吧。但就算我，也有啊，我一点不否认。”

“现在你掌管了中翰警局，也是要这么推行吧？”

“没错，接下去，我要把整个警局训练得相当严格，形成纪律严，人人素质强，拉得出，打得动，谁敢滥竽充数，叫他滚蛋，警察局决不留饭桶草包。”

肖光捷找到推辞的口辞了，“哎哎，太对了，我完全赞成，凡是有自知之明的，趁早滚远点，我就有自知之明。”

“什么，你？这跟你有啥关系？”

“唔唔，对对，跟我没关系，是你们警察系统内部的事，我不是你们系统的，我不用担心的。”

兰兴虎呵呵笑了，“肖兄要将我一军了，其实我这么做，你应该感到合适，因为你本身就是个严以律己的人，如果让你来当局长，你可能比我抓得更严。”

肖光捷摆手：“我根本达不到你的程度，连一半都没有，所以我不仅当不了局长，连个队长也不行，甚至连个普通警员也做不好，所以我就离开省厅侦缉科当侦探去了。”

兰兴虎摆摆手，“别往下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又想推托说，没能力跟我合作吧？”

“确实我没能力……”

“别来虚的了，我已经给财务下了命令，准备拨给你一千大洋。”

“什么，一千大洋？干什么？”

“给你的行动经费。”

“我有什么行动，需要这么多经费？”

兰兴虎用手指在酒杯里蘸了一下，在饭桌上写了三个字。

查gc！

肖光捷先一愣，但也马上释然，他应该早料到了。

看来兰兴虎是动真格了。

肖光捷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头说道：“兰局长要搞这么大的行动，把我拉进去，恐怕你要失望的。”

“怎么，你不愿意？”

“我有两个字。”

“哪两个？”

“怕死。”

“什么什么，你肖光捷怕死？如果这是别人说的，我抽他两个大嘴巴。”

“但这是真的，我心里很怕死的，你就别让我白白地送命了。”

“我没说让你送命呀，给你钱，是让你好好享用的。”

“老兄啊，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不当警察，就是怕死，别人以为我肖光捷有多英勇，其实我他妈的就怕死啊，当警察，时不时要跟那些江洋大盗打交道，一不小心就被人家给灭了，我想来想去觉得不行，还是去当侦探吧，当侦探，替人家查点鸡毛蒜皮的事，不跟那些强人去打交道，当然风险就小多了，比如前天我刚给一对夫妻查了查，人家老婆说老公在外面有情，让我查清楚，我查了，男的也认了，我给了一点开导，人家两口子就重归言好了，大家不知有多欢喜，我拿了钱也高兴啊。可你这个钱，太烫手了，恐怕我没这个命消受，你给的越多，我越不敢接。”

兰兴虎很注意地盯着肖光捷，像不认识似的。“你是真怕还是假怕？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合作，就直说，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软包，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肖光捷接过兰兴虎递来的烟，点了抽，苦着脸说：“兰兄，你当了局长，自然啥都有了，可我呢，现在啥都没有，我肖光捷也24岁了，老大不小了，到如今连个老婆也没混上，接下来的日子，我想找个女人结婚了，有了女人，过上小日子了，我胆儿会更小，所以，这事肯定我是不能答应你了。”

“你是不是，一听是查gc就有抵触？”

“是有抵触。”

“为什么？你不会是跟他们……”

“不是我，是另有人，他们的下场，让我恐惧。”

“另有人？是谁？”

“苏迭。”

“什么？苏迭？屁，他怎么是gc的人呢？”

兰兴虎说的是鸽痴。

“那就是徐西帮？”肖光捷问。

“反正不是地下党。”兰兴虎说得很直白了。

肖光捷打了一个嗝，“我也说不清他是什么帮，反正，他丢了命，还有一点，我也差点被人打死，那个尤科长的妹妹，多凶，要不是我命大，就给一个女流给崩了，他祖宗的，我还不想死呢，想多活几年，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活儿，决不再干了。”

兰兴虎只好叹了一口气。

“那你真的回省城，当个鸡毛蒜皮的侦探？”

“是。”

“哎好吧，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只是老兄，以你这样出众才华，不加好好利用，只做市井小民，未免太浪费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你自己不足惜，我替你可惜，心疼。”兰兴虎连叹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喝完酒后肖光捷跟兰兴虎分手，兰兴虎开车走了，肖光捷则走在街头。

太好了，终于摆脱了这位新局长的邀约，跟这样一个人合作，与虎为伴，还是远离为好。

他想回董姐那里，想了想还是不去了，但也不想去找黄妙菁，因为他有个担心，会不会兰兴虎暗中派人盯着他？要看他去找谁，如果他去找董姐，可能会把兰兴虎的目光引向董姐了，兰兴虎就会想，你刚跟我喝过酒，我已经对你说明要查gc，你就去见客栈老板娘，你们是啥子关系？你是向这个女人通风报信吧？

那样一来，兰兴虎可能就死死盯住董姐了。

当然如果去找黄妙菁，同样会把兰兴虎的目光引向黄家，所以肖光捷从此要装成在这个城里跟谁都关系一般的样子，如果兰兴虎要问他跟黄家的关系，他就有正当理由说，来中翰就是帮黄家找尸的，现在黄妙琳尸体都找回来了，我跟人家算认识了，我作为黄家雇了的侦探，跟黄家人见见面，聊几句，无可厚非吧。

总之兰兴虎来中翰当局长，让肖光捷很警觉，看来真要快点离开中翰，就算以后要来，也得秘密些了。

他索性就去了火车站。

夜里车站不售票，一些准备明早买票出行的人，和一些流浪者呆在那两间破旧的车站室里。肖光捷也在一个角落里席地而坐，靠着墙打盹。

忽然间感觉有人摇了摇他，肖光捷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小伙子站在面前，问着他：“先生，你是不是明儿一早要买车票？”

肖光捷说对呀，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