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兄,你们科长当时是先打嫌犯左腿,还是先打右腿?”
“随便好了,不过你别在前面打,站到他后面去,本来是刚才他在逃的时候,你应该在后面开的,现在仍然要在后面朝他的腿打。”
“好的,那就请卜小平先生转过身吧,我在你后面打你两枪,让你尝个鲜。”
卜小平这下吃惊了,浑身哆嗦了几下,却不肯转过身去,嘴里嚷嚷着:“我已经不逃了,你们怎么还要打我的腿?”
“你态度恶劣,不尊重警官,不尊重我们副组长,刚才是拒捕,现在是拒不坦白所犯罪行,罪加一等,打你两枪,完全需要,但你放心,不会一枪把你毙掉的,还得让你关些日子,老虎凳,烙铁烫,辣椒水,电椅,铁蒺藜,皮鞭子,都得让你尝尝鲜,如果你还能坚持,那么有的是新鲜玩意儿给你尝的。”
李春说起那么些刑具来,如数家珍,听得卜小平毛骨悚然。
“你们到底让我说啥呢?”
“周齐天被人杀死了,这事是不是你干的?”李春问。
卜小平睁大眼睛嚷嚷,“周齐天被人杀死了,这跟我没关系啊,我要杀他早就杀了,还要等到现在?”
“怎么,你不承认这是你干的?”
“我没干,怎么承认?你们也不能屈打成招吧?”
李春恼火:“住嘴,把你打了,不算屈打,因为你欠打。”
“冤枉我,就是屈打呀,我太冤枉了。”
“还没打你呢你就叫了?真要对你动手,你还有力气喊出来?当然也许你的嘴是硬的,打了你你也装硬,不肯认软,但你越嘴硬就越没好处,因为我们有一百八十多套设备,你想不想都尝一遍?”
肖光捷觉得像李春这样咋乎,效果似乎不大,卜小平这个人有点软硬不吃,还是换个角度来试试。
他问道:“卜小平,你说实话,既然你那么恨他,有没有想过一定把他给杀了?有没有?”
“当然恨他,想杀他,但不是没杀成吗?”卜小平倒挺老实了。
“上次动过手了吧?”
“是的,动过了,但那只是推来推去,没真要杀他呀。”
“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抓住他们的证据了。”
“在什么地方?”
“就在郁姗玉住所里。”
“你是提前得知他们在私会,还是临时去找她,却意外碰上的?”
“根本不晓得他们这样,我被她蒙骗了,还以为她对我一片真心,哪想到……唉,原来她是这种人。”卜小平说起那天的事就不能自制,拳头紧攥,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地抽搐,两眼因嫉火熊熊烧灼而变得通红,像要吃人一样。
“好好,你这个心境就非常对头,还是我来给你讲一讲当时那个过程吧。”
李春也注意听,因为他知道肖光捷要进行综合叙述了。
肖光捷对卜小平说道:
“你跟郁姗玉自从做了男女朋友后,你对她是一片痴情,事事都想讨她欢心,对她是爱护备至,把她当成了心目中高贵的公主,可就在那天你去她的住所找她,可能是想去送点好礼物给她吧,比如好吃的东西,漂亮的衣物,或者别的什么,无非想博她一乐,开心开心,谁知门一看,眼前的场面,让你顿时无法直视,屋子里除了她居然另有个男的,而且这个男的岁数大,已是中年人,而这个男人并不是郁姗玉的亲长辈,既不是叔伯也不是舅舅,也不是什么大哥哥,关键中的关键,可能当时他们的穿着,或者行为,让你一下子明白他们在做什么,所以你抓狂了,愤怒至极,然后你就……后面的事不用说了吧,就是你抓起一把刀,向那个男人砍去。”
“但我没有砍着他哇,没伤到他一根汗毛……”卜小平辨解。
肖光捷心里一喜,“那就是说,我的分析是对的吧?”
“当然是对的,这点事,你们还能猜不到吗?”
“那好,现在说说那把刀,那是把什么刀?”
“刀?应该是菜刀吧?”
“为什么不能肯定呢?”
“因为这把刀是在郁姗玉屋子里,当时放在饭桌上的,我拿起来就举了一下,但马上就被人拿走了。”
李春惊问:“刀被周齐天夺到了?他怎么没朝你砍过来?”
“不是他,他那个力气,还能夺到我手上的刀?想都别想。”卜小平撇撇嘴,再次表现出对周齐天的极度轻蔑。
肖光捷说道:“应该是房东吧。”
“对,是房东,他把我手里的刀给抢去,然后就把我往外推。”
李春总感觉有点不太相信,问道:“房东老太哪敢从你手上抢刀?除非她是杨老太婆。”
“哪个杨老太婆?”卜小平干巴巴地问。
“就是杨家将里那个杨老令婆嘛,她才有本事吧。”
卜小平对李春表示出轻蔑:“你怎么说房东是个老太婆呢,完全错了。”
“怎么,是个老头?”
“你怎么会认为是个老头呢?完全错了。”
“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快点说,别扯皮。”
“是个大姐。”
“哎哟,一个大姐,看到你举刀要砍人,竟敢从你手上夺刀?那不成了母夜叉孙二娘了?”
“的确,那个大姐可能有点本事的,我都不知道刀是怎么被她夺过去的。”
肖光捷摆摆手:“好吧,我们可以相信你拿的是一把菜刀,因为郁姗玉说起当时的情景,用的也是个砍字,说明你曾做出过要砍周齐天的动作,如果只是一把小刀,只能说刺才合适,既然说砍,那把刀是比较大的,估计就是郁姗玉用来切菜的,从这一点来看,你当时都抓起了菜刀,而且还做出了要砍周齐天的动作,那么就可以说明你确实有杀周齐天的愿望,如果不是房东母夜叉……啊不是,是孙二娘,不不也不是,反正是女房东及时出现,伸手把你手中的菜刀抢走,那么从当时的情况可以判断,周齐天肯定被你一刀砍死了,这样说对不对?”
“可我没有砍他呀。”
“你是想砍而没砍成,就是指你有杀他的动机。”
“反正我没有杀他。”
李春烦躁极了,喝道:“是你有动机,动机动机,有了动机,那么行动就不成问题,上次在郁姗玉的住所里要砍周齐天没砍成,现在终于砍成了,你终于把你恨之入骨的情敌周齐天杀死了。”
卜小平梗着脖子质问:“警官,你说话要负责任吧,不能乱冤枉人哪。”
“什么,我冤枉人?”
“是的,如果你就这样查案子,那你可以把全世界的人都抓起来,那不是肯定没得漏了吗?”
“你你……胡说八道!”
“怎么胡说八道了?你说我终于砍成功了,那你有啥证据没有?你看见我杀周齐天了?如果你真看到的,就把我抓去好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呀嗬,没想到你还挺刺头的,嘴那么硬哪,我我真的不客气,你以为我治不了你吗?”
李春说着又把手伸向枪套。
肖光捷觉得李春还是有点嫩,动不动就满嘴威胁,说明讯问人的技巧欠缺,常常把自己弄到死角里,没辙了就要亮枪,那是最没出息的做法。
他只好问卜小平:“你是说这件事跟你完全无关?”
“完全无关。”
“周齐天被杀死在南山竹林里,你没有去过那里吗?”
“要说没有去过,那当然不是,我去过南山竹林的,但那是去玩的,那里不是禁区吧,随便啥人都可以去吧,我说我去玩过,你们总不能就认为我在那里杀人了吧?其实我去没去过你们也不知道,我完全可以说没去过,那你们也没办法,但我不想说假话,我做得堂堂正正的,凭什么要遮遮掩掩?”
卜小平说话时还挺挺胸膛,貌似有点理直气壮的。
李春正要再说什么,肖光捷却朝他摆了一下手。
然后肖光捷朝卜小平点点头说:“好吧,我们今天先相信你。不过你到底是跟周齐天有过节,也算是一个当事人,所以我们还是想听你说点意见。”
“你们想听什么意见?”
“你说说,周齐天是被什么人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