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光捷没承认也没否认,淡淡地说:“大家各司其职吧,该休息的休息,该干活的干活,你和李春好好值班就是了。”
“我值班,就等于继续加班,你也在加班,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冷霜不死心。
“不行,值班需要两人以上,你一走就剩李春一个人了,不符合规定,还是留下吧。”
肖光捷在关键时刻总喜欢单独行动,虽然他觉得冷霜也是事业心挺强,但她有个特点就是嘴噜嗦,跟他一起出去办事,总会叨叨个没完,而他常常需要安静地思考问题,有她跟着,需要事事给她作一些解释,太麻烦。
冷霜嘟嘟囔囔回进办公楼里。
肖光捷也没有开车,到了街上,从一家店里买了一**烧酒,坐了一辆黄包车赶去。
到了弄堂口他下了车,打开酒**盖子,往身上浇了一些酒,然后踉踉跄跄地走进弄堂,一边走一边举起酒**往嘴里灌酒,还胡乱哼着:“今宵离别后,明日我再来……”
忽然,肖光捷隐约看见前面有个人影,而他管自灌着酒往前走,嘴里一边唱一边格格地笑。
那人可能确定来的是个酒鬼,也不紧张了。
由于弄堂只有一个出口,所以这个人要离开就必须走过来。
就在两人交会时,肖光捷一伸手,出其不意,一把攥住对方的胳膊。
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你干什么,臭酒鬼!”
肖光捷早看清就是那个疯婆婆。
他不仅没松手,反而紧紧地攥着,嘻嘻笑着问:“你是女人,三更半夜是不是在找男人?”
“臭酒鬼,快放开我!”疯婆婆挣扎着。
“那你告诉我,你是在找谁呀?你跟我说了,我就放你,不然我不放,呵呵呵呵!”
疯婆婆举起另一只手要打。肖光捷接住她的手轻轻一拧,疯婆疼得哇一声叫,蹲了下来。
“你这该死的酒鬼,快放了我,不然我喊人了……”
“喊人?喊谁呀?卜小平是不会来了,周齐天也是不会来了,他们都被你杀了。”
肖光捷这么一说,疯婆顿时啊了一声,不再愤怒发作,而是心惊胆战了。
她颤着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你到底是谁?”
肖光捷放开手,将酒**扔在地上,冷冷地说:“我是肖光捷。”
“肖光捷?我……我又不认识你。”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殷雪芹。”
疯婆再次哑口无言。
肖光捷缓和一下口气:“周太太,你起来,说实话吧。”
疯婆站了起来,把假头发摘下,露出一头短发,战兢兢问道:“肖先生,你怎么知道是我?”
肖光捷从兜里拿出手电,照着弄堂深处说:“你不是要看卜小平的屋子吗?咱们到里边去说话吧。”
“不在这里说吗?”
“你不担心被人听去了?”
殷雪芹只好跟着肖光捷进了卜小平的屋子。
肖光捷开亮灯,指着地上的那滩血说:“看看,这就是你的杰作吧。”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是你假扮成疯婆子,用斧头砍杀了卜小平,对不对?”
殷雪芹紧咬嘴唇,一言不发。好一阵才说:“你说我杀人,有什么证据?”
“证据?在斧头上。”
“什么?斧头上有什么?”
“斧柄上有你的指纹。”
“指纹……这是什么玩意儿?”
肖光捷知道指纹识别技术目前只有少数警局在使用,平民百姓还未听说过靠指纹可以识别人。
“每个人手指尖都有纹的,也就是平常咱们说的箩啊箕的,这就是指纹,那把斧头上留下了你的指纹,说明斧头是被你拿过,也就证明是你拿了这把斧头砍杀了卜小平。”
殷雪芹听到这里,眯起眼睛,口气由惊惶变得轻蔑了:“肖长官,你这是在糊弄我吧?我不是三岁孩童。”
肖光捷被噎了一下,确实他说斧柄上留有她的指纹,是捏造的,目的就是刺激殷雪芹,让她以为真的留下了不可抹煞的证据,乖乖地坦白罪行。没料到殷雪芹不吃这一套。
不过肖光捷脑子也快,又指着殷雪芹身上说:“这也是证据,你杀了卜小平,当时急速溜掉,但过后又不放心,怕卜小平没有死,会向警方供出是你下的手,所以你又伪装了返回来想探个究竟。对不对?”
殷雪芹摇头:“我确实来找过卜小平,但我没有杀他。”
“你为什么来找卜小平?”
“我想问问他,是不是他杀了周齐天。”
“结果呢?他不承认,你心一狠就砍了他一斧头,对不对?”
“不,”殷雪芹瞪眼否定,“我确实狠不得杀了他,但当我跟他吵架时,他十分凶恶,反而威胁要杀了我,我吓得连忙夺路而逃……”
肖光捷问:“你跑到弄堂口,是不是跟郁姗玉遇上?”
“对,我看到她匆匆跑来,可能她没认出我,还以为我真是疯婆子,吓得趴在墙上不敢看我,我乘机跑了。”
肖光捷呆了一下,自言自语:“照你这么说,郁姗玉来时卜小平没有死,那么她是对我说了假话,难道凶手是她?”
转而摆摆手,命令殷雪芹,“我看这样吧,你还是跟我去刑警队,好好说说清楚吧。”
殷雪芹也是比较要强的,她并没有央求肖光捷网开一面放她走,也没作更多的辩解,冷静地听众肖光捷的命令。
肖光捷把殷雪芹带回侦缉队后,让冷霜把殷雪芹看住,至于什么时候再审问,到时再说了。
第二天照常工作,直到第二天下午,派出去的警员陆续返回。但是收集到的信息都没有什么价值。冷霜他们查访买斧者完全没有收获。惟一有突破的就是肖光捷捉着了殷雪芹。
李春佩服地问道:“队长,你是怎么想到,要使这么一计?”
肖光捷说:“我听了你们的介绍,觉得这个疯婆子可能是伪装,我碰上她时,发现她走路的姿态不像上了年纪的人,而且有点像殷雪芹的步态,就想到可能是殷雪芹伪装的。殷雪芹当然有杀掉卜小平的动机,如果真是的,那么周齐天的死因也会迎刃而解,可以反证卜小平就是杀死周齐天的凶手。”
“所以你决定假扮酒鬼,到那里去守株待兔,亲眼见证?”
“对。”
冷霜问道:“但你怎么敢肯定,殷雪芹夜里会到那里去呢?这不是守株待兔吗?”
肖光捷爽快地笑笑:“我曾经在一本外国刑侦专著中看到一句老话:罪犯必定回到作案现场。我想证明一下是不是真如此,结果这样的笨办法居然奏效了,那个疯婆果然出现在卜小平租屋的门口,也许她正想进屋呢,看到我这个陌生人出现才没有进,匆匆想离开。可惜我没有看到她进屋,不然就更有证据证明她有犯罪嫌疑。”
“现在是否审问她?”
“可以了。”
殷雪芹被带进审讯室。肖光捷问:“殷雪芹,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殷雪芹无动于衷:“考虑什么?”
“坦白你的罪行。”
“我已经对你说得很明白了,我没有杀卜小平。”
肖光捷沉着地问:“第一,你为什么要装成疯婆子呢?第二,你既然没有杀死卜小平,何必在凌晨偷偷跑到他的住所去偷窥,你究竟想看什么?”
殷雪芹不耐烦地说:“我化装成疯婆子当然是想掩人耳目,不让别的人看出是我。我跟卜小平确实吵过一架,他还威胁要杀死我,但不知怎么倒是他死了,我觉得很纳闷,就想偷偷看看现场,如此而已。”
“那你说说,杀卜小平的人会是谁?”
“我哪知道?你不是说,郁姗玉说了假话,凶手可能是她吗?”
肖光捷摸着下巴,点着头说:“没错,你们两个都可能没说真话,所以都存在嫌疑。”
审讯也没有新进展,殷雪芹始终不承认她杀了卜小平,她扮成疯婆子只是因为好奇心而已,再说一个人要装扮成老人还是小孩,不犯法吧。
肖光捷只好叫冷霜把殷雪芹带下去。
章恺问:“下一步怎么办?”
李春说道:“依我看,当然再找郁姗玉。”
但肖光捷觉得,光是去询问郁姗玉也很难弄出效果来,“如果凶手真是她,她早就编好一套谎话了,保证会滴水不漏,我们找她询问,应该问不出什么线索来,抓不到她的把柄的。”
此时法医邢克过来,对他说:“报告组长,我在周齐天尸体上发现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就是周齐天被砍的伤口,似乎是叠伤。”
“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