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打得火·热,车外也是热闹非凡。
一辆没有驾驶员的汽车,在大马路上一路飞奔,就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把一辆城市越野,都开出了跑车的即视感。
终于,一吻完毕。
车子也总算停下来了,司机打了一个酒嗝儿,扭过头来,说:“两位到了,下车吧!”
“这是我的车!”
阮绵绵猛地推开身上的人,坐起身来,扯着嗓子喊道。
“额……差点忘记了!”司机讪讪地挠头,腼腆地一笑。
话音未落,一眨眼,那个司机就不见了。
突然安静,空气都凝固了。
车里就剩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她一把捂住额头,用手挡住熟透了的脸,不好意思看陆千钧,即便低着头,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落在身上的目光。
陆千钧将衬衫的衣领扣上,扯了扯上头的褶皱,微笑着看她,“回家?”
“嗯!”
“我抱你?”
“不,不,不用!”阮绵绵赶忙摆手拒绝,“我自己可以!”
“不许拒绝!”
陆千钧二话不说,伸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关上车门,朝着电梯走去。阮绵绵挣扎了两下,又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了,还不忘提醒,“你躲着点摄像头。”
“我见不得人?”他不悦道。
“不……是因为我凭空飘起来了,不觉得很奇怪吗?”
阮绵绵一直低着头,血气全都往上涌,两颊飞出两片红霞,耳根子都红了,瞧上去就像是喝醉了酒,熏熏然的模样。陆千钧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落下一吻,低声调侃:“别害羞,我现在还不会吃掉你!”
“你……”
听他这话,眼前便闪过方才的一幕幕,一想到在车里的那个吻,她就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手脚就不听使唤,都瘫软下来,倒在他的怀里。
“你快放我下来!”
她细若蚊声道。
陆千钧俊逸的脸庞满是·宠·溺,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见她害臊,不由得想逗弄她,故意说:“什么?你让我别放下你?放心,我死都不会放开你的!”
“喂,大白天,飘着会吓到人的。”
“放心,只要我想,他们都能看得到我!”
陆千钧安抚的一笑,迈开长腿,便进了电梯,腾出一只手来,按下了22楼。
电梯极速的上升,在21楼,忽然停住了,电梯门缓缓的打开。只见门外站着李奶奶,她的眼神还跟昨天一样,略显木讷呆滞,面无表情,像是有许多的烦心事。
视线往下,她的脸色一白,大气都不敢出。顿时,她明白李奶奶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你先放开我,有人来了!”她说。
“她不会进来!”
“为什么?”阮绵绵微愣,不解地问,心念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说:“哦,对了,这个电梯是往上的,李奶奶当然不会进来,她是要下楼才对!”
“小绵羊,她死了!”
“怎么……”
“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她下半身不见了,但是她心里还有惦念的东西,所以不愿意离开,这个电梯不是给她坐的,她只能等阴的那个,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陆千钧无奈地解释。
死了!
李奶奶是一个活得精致的老太太,每次出门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而且还经常去跳广场舞,是他们小区一枝花,不少老头争先恐后的跟她跳舞。她的笑声很爽朗,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从家乡带了什么土特产都会给楼上楼下分一分。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她的下半身呢?”
“不知道!”
陆千钧摇了摇头,“看上去像是腰斩,伤口十分平整,应该是在极高的速度之下,快速截断,应该没有什么痛苦。也因为身体分成了两部分,她的灵魂也变成了两半,只会上半身主宰了思想,所以回到了这里。”
“……”
高速截断?
怎么会!
阮绵绵有些愣神,长叹了一口气,撇过头去,不再看李奶奶。她自己都活得一团糟,哪儿还有余力去帮助别人,希望李奶奶的家人,会给她做一个招魂,让她早日去投胎。
叮咚——
电梯门,缓缓关上。
她又看了一眼李奶奶,扁了扁嘴,内心惆怅。
世事无常,人这一辈子存在太多的变数,出生无法选择,死亡更无法预知。每一秒的呼吸,都可能是最后一口气,就会觉得人太多脆弱。
有多少人跟李奶奶一样,直到死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死是一种什么感觉?”
“知道剥皮吗?”他问。
“嗯!”
“跟那个差不多!”陆千钧轻描淡写地回答,“其实身体就是一个皮囊,跟一件衣服一样,穿旧了就脱掉,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儿,只不过这件衣服粘着血肉,脱下来的时候会有点疼而已。”
有点疼而已!
阮绵绵认真的听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起这种痛苦的时候,能够如此轻描淡写,犹如提起今天的天气一样稀松平常。看着他的侧脸,对这个人的了解,好像有多了一点。
“陆,你是怎么死的?”她靠在陆千钧肩膀上,歪着头问。
“战死的!”
“抗日战争?”
“是!”
“那你应该有墓吧!需要我带你去祭奠一下吗?”阮绵绵诚恳的说。
陆千钧愣了一下,笑了。
他肆意的笑着,整个胸腔都在震颤,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阮绵绵狐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却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便也不去打断他,等他笑够,说:“你见过自己给自己上坟的吗?”
“呃……”
阮绵绵挠了挠头,确实没有这么个说法,只有活人给死人祭拜,没见过死人给死人上坟的,是有那么一点奇怪,“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那次战役很惨烈,恐怕我早就尸骨无存了。”
陆千钧脚步一顿,撇了撇嘴,“到了!”
走出电梯。
他径直朝着202室走去,手放在指纹锁上一晃,门就开了。
“你……”
阮绵绵惊了,他不用指纹,竟然就能开锁,这要是偷点东西,得多方便啊!就算屋里住着一个大姑娘,都得让他给偷走了,这么一想,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不就是住在屋里的大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