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很奇怪!”
阮绵绵喃喃自语。
陆千钧眉毛一挑,转头望向她,问:“哪里奇怪?”
“他的手,好冷啊!就像是冰块一样,不,比冰块还要冷。刚才他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而且他的穿着打扮也好奇怪啊!大太阳的天,居然带了一把雨伞……”阮绵绵娓娓道来。
“看得很仔细嘛!”
陆千钧勾了勾嘴角,“他不过是保留了过往的生活习惯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况且,你们现代人,不是管这个叫什么,对了,叫复古。”
“诶,不对啊!你别框我。”阮绵绵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眯起眼睛审视他,眼珠一转,说:“你当我傻是不是?他认识你,年纪也应该快一百多岁了吧?可是……”
陆千钧接过她的话茬说:“可是他还这么年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百岁老人。”
“对啊!”
阮绵绵连连点头,她想不通的一点,就在这儿。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可是,我明明感觉,不像是一般的鬼魂,他的身体是真实存在。”
“那不过是一具皮囊罢了。”
陆千钧叹了一口气,“一个怨灵想要找一具皮囊,有很多种方法,所以他不过是找了一具新死之者的躯体,当做了暂时寄居的处所而已。这种方法,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长久。”
“借尸还魂?”
“对,可以这么说!”
“天呐,那这个世界上,得有多少鬼怪啊?”阮绵绵讶然说道。
陆千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一笑,“别担心,一个游荡的灵魂,想要找到一具跟自己本身磁场切合的身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呼……”
阮绵绵松了一口气,这还差不多,要不然可不就是满大街都是孤魂野鬼了嘛!
“你叫他白老板,他到底是谁啊?”
“一个戏子!”
陆千钧轻描淡写道。
戏子!
民国的时候,戏剧普遍流行,戏曲演员的地位也有所提高,甚至可以跟当时风头正劲的电影明星媲美。再看刚才那位白老板的言谈举止,还有那副清亮的嗓音,举手投足之间,萦绕着一份自然妩媚。
虽说,长相女气了一些,可眉宇之间透着那股子精气神儿,要说不是一个角儿,谁都不信。
“这个白老板艺名叫什么?唱的是哪个行当?小生还是武生!”阮绵绵追问。
“呵……”
听了她的话,陆千钧低声笑开了。阮绵绵被他笑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一个人,莫名其妙笑个什么劲儿,撇了撇嘴角,伸手在他的腰间,用力一掐,“别笑了,快说!”
“白玉堂自打登台那一天,除了花旦就没唱过别的。当年,他一曲《霸王别姬》唱响了名头,也是在那一天,他在台上说:拜师从艺他只专一门,谢幕封箱也只为一人。因为这句话,他白玉堂更是轰动了全上海!”陆千钧浅笑道。
阮绵绵微微发愣。
师从一门,白首一人,多么昂贵的承诺!
“是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这个白老板?”阮绵绵好奇地问。
“这个……你恐怕要自己去问他了。”
陆千钧但笑不语,搂着她往屋里走,“当年,白玉堂的女装扮相极美,就连不少男子都对他趋之若鹜,只为了一睹他的风采。其实,他一点儿都不稀罕追捧,尤其是男人的,所以一怒之下,他剃了一个板寸儿,让自己瞧上去,阳刚了不少。”
“有意思哈!”
“确实是个有趣的戏子。”陆千钧勾唇轻笑,对此不以为意。
“喂喂喂,你别老叫人家戏子,戏子的。你这叫职业歧视,人家也是凭本事挣钱吃饭,惹到你了吗?现在都统称演员,没文化,真可怕!”
阮绵绵剜了他一眼,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他。陆千钧低头瞥了她一眼,梗着脖子,压低了声音,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个戏子嘛!”
“是演员!”
“戏子!”
“演员!”
“戏子!”
……
“什么演员啊,戏子的?”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爽朗的男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休闲的男人,揽着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孩,打门外进来,笑眯眯地看着阮绵绵跟陆千钧。
四个人,八只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
阮绵绵在郭彦和女孩之间,来回打量一番,见郭彦一脸的春风得意,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禁不住调侃道:“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郭教授啊……这一趟,没有空手而归啊,终于是把心仪已久的小美人给拐回来啦?”
郭彦一听,不乐意了。
“阮同学,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拐回来的,我们明明就是私奔!”
“呸,私奔是年轻人的专利,不适合您这种老学究!”
阮绵绵笑着说,“还不赶紧的介绍一下吗?”
“刘安宁,我新到任的老婆!”郭彦十分大方的介绍。阮绵绵满意地点点头,瞧这个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直红着脸躲在郭彦的身后,不好意思地朝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阮绵绵,你可以叫我小绵,小阮,都可以!”阮绵绵笑着说。
“你好!”
刘安宁羞涩地笑笑,用好奇的眼睛,端详着面前这个年纪相当,却已经是一家古董店老板的女孩,在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只有在低头看向阮绵绵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丝温暖。
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女孩笑容可掬,犹如春天的朝阳一般明媚;男人面无表情,好似冰天雪地一样冷酷。可,就是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气质,并肩而立,却格外的般配。
“喂,阮同学,你动作够快啊!几天不见,你这都已经上手啦!”
“上手?”
阮绵绵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陆千钧,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郭教授,你是瞎吗?我抓贼受伤了,人家就是扶着我一点,不行吗?”
“行行行……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