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音落地,满城皆静。甚至还能清晰听到人轻缓的呼吸声。
白觅看着呆愣住的众人,单手抱腰,作恭谢状,低头,瞧着下面高近三十丈,冷风直从下面往上灌,她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下围杆,脚一滑,整个人往后一仰,直接从城楼上掉了下去……
啊……
白觅惊慌大叫,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切众人始料未及……
眼看着即将要摔入地面,白觅猛地闭眼,突然腰身一紧,淡淡地兰馨香扑鼻而来,她霍然睁眼,便看见夜凌笙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故意当着着全城百姓的面唱情歌,然后再用自尽的方式博取同情,你觉得本王会上你的当吗?”
白觅疑虑,还未反应,下一秒,腰间的手遽然一松,她脸色微变,手下意识地拉住夜凌笙腰带往下一拉。
他不仁,她不义。打算要摔一起摔,死也要拉他垫背!
高大的身躯直压而下,那双狭长美艳的丹凤眼还能清晰看见她的倒影。
白觅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在下面……她在下面……该死……垫背的居然是她……
这身体要下来,不死也得残几天……
砰——
身体伴着一声巨响直径摔入地面,白觅痛苦地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几乎错位。
“王爷……”小德子尖叫一声,连忙冲上来将夜凌笙扶好。他边拍夜凌笙衣衫边道:“王爷,你没事吧?”
白觅胸口一堵,胃中一直强忍的腥甜猛地冲上喉咙,一股血泉喷洒而出。
他怎么会有事,有事的分明是她……
“无碍。”轻悠悠的话从男人口中溢出,夜凌笙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仍躺在地上的白觅,似笑非笑道:“本王只是在想一个吃里趴外的人该如何处理。”
白觅眼眸微凝,艰难地爬起身,跪落在地,几缕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半张略有些苍白的容颜:“王爷尽管责罚,奴婢毫无怨言。”
夜凌笙便低低地笑了,醇厚磁性的嗓音在这天地间传荡份外好听。
他轻佻地挑起白觅的下颚,迫使她看向他:“小德子,这燕京城里最重的刑罚是什么?”
小德子浑身一颤,他偷偷地瞧了瞧夜凌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答道:“是俱五刑。”
俱五刑是把砍头,刖,割手,挖眼,割耳和一,通常是把人杀死以后,才把人的头、手脚剁下来,再把躯干剁成三块。
传先朝太祖皇逝后,皇后把他的宠妃宸妃抓来,剁去手脚,割掉鼻子耳朵舌头,眼睛挖出,丢在猪圈里喂养,取名「人彘」.结果皇后自己的儿子看到,给活活吓死……
若是旁人听到这俱五刑怕是得吓得屁滚尿流,唯有跪在面前的女子安静地不像话,就好像与她无关一般。
小德子为白觅抹了一把汗,刚打算替她求求情。
“你不害怕?”男人低沉散漫的声音响起。
“害怕!”白觅诚然:“可是奴婢知道自己已无颜面求情。”
小德子心有不忍:“王爷,浮絮既然已经知错,您就看在她曾经不顾生死救您的份上就饶了她这次吧。浮絮之所以这般做,也是太爱你了。”
白觅唇瓣微搐,她缓缓抬起脸,澄澈的眸轻轻地落在小德子身上,语气落寞而凄婉:“小德子,您不必在替我求情了。王爷气我、怨我,也是我罪有应得。”
告白博取同情分既然不通,白觅打算采取怀柔政策。
她面上凄凄戚戚道:“我走了之后,王爷的起居饮食就交给你了。王爷每日丑时会醒,那时他嗓子干哑,你得时刻在旁为他准备一盏热茶;王爷吃青葱过敏,厨房端过饭菜来时,你得时刻注意;王爷喜欢踢人,我怕他伤到自己,所以在他卧室储柜放了金疮药……还有……”
“够了……”夜凌笙冷声打断她的话。
白觅身体微顿,她抬眼望向他,却瞧着他漫不经心地挑起一抹笑:“本王之所以半夜醒来,是被某人踢醒顺道起来喝杯茶;若本王未曾记错,本王吃青葱从不过敏,而是蒜;本王喜欢踢人不假,但那瓶金疮药你确定是为本王准备,而不是为你自己准备的吗?”
夜凌笙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蒜?
白觅脸颊诡异一红,呵呵讪笑一声:“误会……这是个误会……”
夜凌笙冷哼一声,松开了钳住白觅的下巴,转身,冰冷无温的声音慢慢吐出:“误会也好,事实也罢,再过三天,皇祖母寿宴,你替本王准备一份贺礼,你所做的东西若能讨得了皇祖母的喜欢,那么本王就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无论你说的多么天花乱坠,本王也绝不轻饶。”
白觅双眼一亮,借势上坡:“王爷的意思是奴婢只要能讨得了太后的喜欢,还能继续留在您身边?”
夜凌笙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地弧光,他拂了拂衣摆,慵懒散漫道:“这就要看你表现了。”语落,衣袂一荡,人已离去。
白觅立即起身跟了上去:“奴婢定不负王爷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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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天黑得格外的早,还是酉时时分,天色就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静安王府的客厅旁边设有偏房,东边供下人招呼客人,而西边则是下人所住的地方。
因白觅私自逃脱奴级,夜凌笙将她贬级到丙级婢女,所住的地方由原来的沁心院改成了偏房,只要能留下,睡哪白觅倒不在意。
偏房因长年照不到太阳,有股潮湿腐朽的气息,小德子望了望破旧简单的陈设,伸手挥了挥四周沉闷的空气:“浮絮,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待在这里,等明儿王爷消气了,我在替你求求情……”
白觅目光在屋内略盘旋一番,微笑地望着他:“我没事,王爷能留我下来已经恩赐,你不必担忧我。”
小德子瞧她淡定自若的模样点了点头:“那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白觅颔首,小德子这才转身离去。
近些日子连夜赶路有些疲乏,白觅目送他离开,未曾迟疑,漫步走至床榻躺下,如墨的夜色透窗而入照映在如霜的面上透出几分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