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李睿费劲地睁开那有点沉重的眼皮，昏暗的卧室内一片安静，翻了个身，又舒服地闭上眼睛。五六分钟后，用手胡乱的摸着，找到腕表，微微睁开眼，发现都是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多钟了。

坐起身，感觉头有些痛，轻轻揉动着。

“唉，高档茅台酒喝多了，睡醒过来也头疼啊。”李睿难受地轻皱着眉宇，心里苦涩的嘀咕道。

在床上坐了一会，醒醒神，才有点不爽地下床，跑去洗脸刷牙。

……

去酒店下面吃了点东西，时间已经来到十点。

哎。

系统的规则果然是说一不二，欠债日利息说是10%，绝对一点不打折，现在他的负债已经变成了4300点。

这么庞大的一笔高利贷，昨晚若不是和胖刘喝得有点多，他都有些怀疑，自己能否安然入睡。

嗯。

从一定意义上说，昨晚喝酒也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唔……昨晚好像跟胖刘说过要去古玩街啊，胖刘还承诺带着精品过来。这么晚没去，对方不会以为是戏耍他的吧？”李睿沉思。

李睿出了酒店，往古玩街的方向冲去，但是脚步忽然一停，猛地记起跟孙振的约定，对方回老家取红听筒卡，估计也快回来了。这个时候去古玩街，说不准逛不了几分钟，就有人打他的呼机。

其实。

国内现在也有卖移动电话，就是港片里经常上镜的那类大哥大，跟块大砖头一样，关键是稍微偏僻点的地方都接收不了信号。李睿前世用惯了小巧的手机，自然没兴趣走到哪里都傻乎乎地拎着一块一斤多重的大砖头，但又确实有通讯需要，便配了呼机。

思索片刻，李睿调转方向，走向了邮电局。

红听筒电话卡，是他急需的藏品，那就尽量表现得积极主动一些，先赶去邮电局等着，总是让张新泉跑过来通知也不好。

酒店距离邮电局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赶到了。

“李睿，所长出去办事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你随便坐。”王姐正在跟顾客谈着什么，发现李睿到来，笑着招呼道。

“没事的，王姨，您忙着！”一来二去的跟这邮电局网点的人都混熟了，李睿也改口喊王姨。

“哎，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跑五六次了，不是关门，就是开门没人，上次好不容易碰到有人，那个小姑娘却是什么都不懂的，其他的工作人员呢？”

“业务忙！”王姐的回答干净利落。

额。

邮电局内的空间只有三四十平米，不算很大，那男子说话的声音又高，李睿一点不落的听到。

邮电局没人，业务忙……李睿脸色古怪，似乎明白都去忙什么了。

“表格填好、钱交完，你回去等着就是，装电话的家庭有些多，再急也没用，只能排队等待。”

“可是我这急用啊。能不能把我的牌号往前挪一下？我加钱！”

“挪？你看看，这好几百份申请表呢，都在排队等着，你想往前挪，别人也想，岂不是要乱套了。不是加钱的事情，急着用，早干嘛去了？回去等着，快的话三四个月就轮到你家了。”王姐说道。

“……”

嗯。

别以为王姐的态度恶劣，90年代，这就是大多数邮电局网点的服务态度。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李睿忍不住插话，“这位大哥，实在急用的话，直接去买一部移动电话。”

“……”男子再次无言以对。一部摩托罗拉的移动电话要两三万块钱，黑市炒到五六万元，他哪舍得买。

……

插队无果，男子无奈离去。王姐腾出时间招待李睿，两人没事闲聊起来，话题自然避不开电话卡。

“李睿，收藏电话卡，以后真能值钱？”王姐问道。

李睿迟疑，前世都没听过电话卡收藏，他哪了解行情。但是明白一点，收藏脱离不了物以稀为贵的至理。初期电话卡发行量低，又多被使用消耗，完好保留下来的极少，价格应该不会低。

何况。

系统引导他收藏的东西，价值再低，也不可能没一点升值潜力！

“嗯，值多少钱难以判断，但我想绝对不会亏本的。”李睿不懂电话卡行情，不敢大放厥词。

“这样啊。我还想着，要能值钱，自己留几张。”王姐略带失望，只能保证不亏本，自然提不起兴趣。

“我真是没把握，不过留几张不是坏事，说什么准哪天价格暴涨。”李睿提醒道，也怕等电话卡价格暴涨，对方心理不平衡。

如今整个邮电局的人都帮他搜罗电话卡，万一电话卡价格暴涨了，这些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肯定不好受。

性格偏激的可能会因此恨上李睿……

“王姨想收藏物品，不如直接收藏邮票啊，邮票的交易量大、流通性较好，以后肯定会升值。”李睿说道。

“噢？你确定？”王姐眼睛一亮，在邮电局工作，收藏邮票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当然！邮票肯定有非常高的收藏价值，以后价格不会低。王姨，若是有经济条件的话，尽可能多收集六七十年代的邮票，还有80年的猴票……这类邮票现在的价格应该也不低，但以后价格会更高。”李睿笑道。电话卡的行情不清楚是啥走势，但是却非常了解邮票的大致市场走势。

而且。

他清楚国内的第一次邮票全民收藏热，即将开启，珍品邮票价格蹭蹭蹭地跟坐火箭一样攀升。

“聊什么呢？”李睿和王姐正聊得投入，张新泉回来了，忍不住好奇的询问道。

“没啥，谈收藏邮票的事情，李睿说这邮票以后能值大钱……”王姐回道。

“是珍稀邮票！普通邮票也能升值，但不可能和那些珍稀邮票媲美。越稀有的邮票，以后涨幅越大。”李睿纠正道。

张新泉了解地点了点头，收藏邮票不算是稀罕事，经常能遇到收藏邮票的来购买最新邮票。

他自己也有集邮册！

“李睿兄弟，你为什么确定邮票要涨价？”

“哈，这个简单啊。现在收藏邮票的依然是少数人，可能不少人想收藏却受限于经济能力，但是国家经济发展越来越好，老百姓的收入大增，收藏者会越来越多，价格不上涨都很难？”

“对，是这个理……”

……

李睿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瞎扯淡的天赋，没怎么感觉，就扯了两个多钟头，时间过了十二点。

孙振依然没有出现……

“别着急，昨天我是亲自送他上车的，应该快赶回来了。”张新泉看李睿时不时地看着门口，笑着安慰道。

“嗯。”

李睿点点头。

“都到饭点了，也许对方吃过午饭才会过来，不如咱们先吃饭，我知道街东面有家不错的湘菜馆。”

“好！”

李睿略微沉吟，答应下来。他十点多才吃饭，没感到饿，但也不能拦着张新泉和王姐吃饭。

不答应跟着一起，恐怕对方也不会抛下他单独去吃饭。

刚锁上门，李睿等三人正要离开，恰巧撞上气喘吁吁赶来的孙振，喘着粗气，脑门中冒着汗。

呼，呼，呼……

“就怕你们下班，还好赶上了。”稍微平复一下呼吸，孙振高兴地道。

“你没吃过饭再来？”张新泉惊讶道。

“我从长途汽车站坐公交车，到站后，又跑了三四分钟，连口水都没得喝，哪有饭吃？”孙振说道。

电话卡没卖掉，他担心迟则生变，一分钟都不敢耽搁。

“我们正要去吃饭，一起吧，在街道上谈事也不方便！”李睿开口说道。

……

湘菜馆。

询问一番众人的意见后，张新泉便熟练地点菜。

“小兄弟，你看看。都是崭新的红听筒电话卡，一点磨损都没有。”孙振掏出一个塑料包裹，放在桌上打开。

“嗯，没错，就是这卡！”张新泉只看了一眼，便点头确认道。

红听筒！

李睿内心带着些许的激动，拿起一张仔细打量起来，浅蓝色的网格底色，印着一个红色电话筒，没发现面值标注。

“这是内部测试卡，卡面上没有面值，但并非是无面值，一张面额是99元。”孙振强调道。

老周可提到，收购者按照电话卡面值原价收购。

李睿了解地点点头，对他而言，面额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能收全就行。

又拿着几张红听筒卡观察，发现都是一样的，一点区别没有。

“红听筒电话卡一套就一张吗？”李睿问道。

“对，内部测试卡嘛，简简单单的方便。市场上销售的电话卡都弄成一套，那是迎合市场需求。”孙振解释道。

噢。

听完解释，李睿忽然感觉自己的问题有点白痴。是啊，测试卡讲究实用，谁会搞一套花里胡哨的，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这一共是五十五张红听筒卡。”孙振道。

“行，我都买下了，5500元。”李睿拍板决定，这种珍卡，碰到了自然是一张都不能放过。

“小兄弟够爽快，我同意这个价格。不过……当初约定，我取回红听筒卡，你要再补一笔误工费。”

“是有这个约定，你说个数！”李睿没否认。

“哦，一百元，没问题，那一共就5600元。”看到对方比划一根手指，李睿笑道，随即掏钱。

“兄弟，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一千元。”孙振摇摇头，笑眯眯地道。

嗯。

李睿皱起眉头。

“你怎么不去抢？”王姐怒道。

“来回不过一天时间，你居然敢要一千块钱。你一个月工资能拿一千块吗？”没等李睿说话，张新泉也忍不住了。

原来。

张新泉就对误工费的事情有看法，只是被李睿拦住。都是国企职工，请个一天半天的假期，人不到岗，领导能不能发现都两说。何况请假，工资、福利也不会少一分，请假扣钱是私人企业的做法。

“张所的话不错，你的月工资都达不到一千块，居然敢要一千块钱误工费？”李睿沉声道。

原本觉得对方是个实在人，没想到最后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戏。

一千块钱，他随手都能拿出来。

但是。

这笔钱，李睿绝对不能给！就是丢给街边的乞丐，都不会给这种人。

“嘿嘿……话不能这么讲，误工费不值这么多钱，我一天一夜来回奔波数百公里路，热饭都顾不上吃，总该多拿点辛苦钱吧。”孙振依然是笑眯眯的陈述理由，脸上不见半点羞愧之色。

李睿陷入了两难中，既不想接受对方的讹诈，但是又无法眼睁睁放弃即将到手的红听筒电话卡。

“孙振，你这做法可是不地道，就不怕我和老周提。”张新泉威胁道，这线是他牵的，交易达成也有佣金拿，出事自然得主动站出来摆平。他清楚李睿有多在乎红听筒，放任发展下去，可能最后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自由买卖，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又没逼着你们购买。你抬出老周也没用，我和他不是一个单位的，不熟。”

提老周都无法迫使对方收敛，张新泉气急，发狠道：“你，很好……李睿是要收红听筒没错，但是红听筒电话卡并非独你一家，我豁出老脸，去各个兄弟单位打听、托人寻找，总能得到。”

“你威胁我？”孙振心里一惊，却依然强自镇定。

“哼。你尽可试试！我宁愿欠下人情，也不会接受讹诈。”张新泉冷哼道。

虚张声势，还是宁为玉碎？

孙振惊疑不定，拿捏不住张新泉的想法。

“小兄弟是宁可等着不知能否找到的红听筒卡，也不买我的卡？”摸不准张新泉的脉络，孙振直接找上正主。

呵。

李睿笑而不语，局势正渐渐地被张新泉重新掌控，除非他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接对方的话。

“这事情，我是中间人，能做的了主！”李睿沉默，没接话，张新泉的气势变得更加高昂。

“好，我吃点亏，加500块误工费，一共6000元！”张新泉气势高，孙振这边就气短，主动退让。

“50块都没有！就你这样的，恐怕半个月不去上班，也没哪个领导敢少给你一块钱。”张新泉嘲讽道。

“你……”

“提前支付车费就够仁慈了，你还不知足？5500块，我们不会再多加一块钱。你同意就交易，你不愿意卖，我吃完后就去打电话托人找。不就是欠个人情嘛，这个年代谁不欠人情？”张新泉步步紧逼。

“你……好，我卖！”话都到这份上，孙振恼怒，却又无可奈何。难道真的拿着电话卡离开，错过这个机会，一块钱都得不到。

交易完成。

孙振拿着钱美滋滋地离开。

“这人有病，给5600块不乐意，现在拿着5500块还一副我赚大的表情。”王姐忍不住骂道。

“呵，是李睿兄弟的表现太大方了，让对方觉得有机可乘，能多讹诈一点自然好，难以得逞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不会再往来，没有一点顾忌。”张新泉理解这种想法。

“大方？”李睿疑惑。

“按照面值收购废卡，难道还不大方？还有……一张99元面值的卡，你给一百块钱，虽然只多一块钱，但是55张就是55元，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额。那孙振肯定是看出你出手阔绰，才萌生贪念。”

听张新泉的一番分析，李睿瞬间感觉这麻烦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看来，钱用的方式不对，也会惹麻烦啊。

……

红听筒卡到手，李睿惦记着任务奖励，也没心思逗留，简单吃点酒菜，拿出一万块钱给张新泉当佣金，便提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