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次想要偷听沈小棠和张老爹谈话时被人好死不死撞见，子砚担心自己暴露，所以这些日子都按兵不动，整日里陪着沈小棠在街上瞎转悠。

这日正好走在云杉苑所在的街道，子砚有意多看了两眼，沈小棠就体贴的道：“子砚，你要不要进去叙叙旧？毕竟你朋友都在里面。”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有沈小棠打掩护是最好不过的，子砚稍作推脱：“不好吧？你一个女儿家进去对名声不好。”

“和我客气啥，我上次来都没好好看，你正好带我逛逛。”沈小棠看出子砚眼中的渴望，拽着他就往里拖，此时在拿出保护沈小棠的暗卫忍不住噗嗤一下，若是换了其他地方他们得确保主子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若是在云杉苑里，只怕里面的场景有些伤风败俗，怕污了眼，也就没追那么紧。

沈小棠本来就是子砚进来的，当下笑嘻嘻的道：“我自己逛逛，你找朋友唠家常吧。”然后自己便四处乱逛。

子砚对云杉苑了如指掌，绕了一大圈，若是有人跟踪怕是已经绕晕了，然后才进入地宫，今日鬼面军师也在，两人正好在下棋。

金毓盘腿坐在席上，鬼面军师带着黑手套，手里握着白子。

“子砚，我刚刚赢了军师一局，心情大好，你可不要扫我兴致。”金毓似笑非笑的道。

子砚跪倒在地，语气恭敬：“见过主上，见过军师，子砚今日带来了好消息。”

“哦，那正好应景，说来听听。”金毓邪魅的眉眼一挑，将黑子落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查出沈府的底细了。”子砚清凌凌的声音和落子之声将相辉映。

“可确切？”一直默默不语的鬼面军师忽然发问，声音沙哑地跟被筛子筛过一般。

“不是很确切，但根据经验倒是八九不离十。”子砚道。

金毓微微一蹙眉，刚刚想发火却又忍住，摆摆手道：“先说来听听。”

子砚道：“沈家大抵就是传说中的造梦师一脉，虽然这一脉神秘莫测，江湖中鲜少有人见过，也经常有不是真的这样的传文，但我想这一脉并非空穴来风。并且，正好和他们家财万贯的家底相符合，我今日还发现沈小棠一直在查阅和造梦师有关的古籍，说是要寻找出线索。她老爹应该也有所动作，不过非常秘密，我暂时还没有查出结果。”

金毓听罢，神色莫测，说不出是欣喜还是生气：“若你说的是事实，那肯定是大功一件，可若这推测是假的，那只怕反倒要坏事儿。”

子砚连忙叩首，额头碰到冰冷的地板上：“是子砚唐突了，还请主上责罚。”

“这道不必。”金毓挥挥手，继续落子，眉目间确实一番神秘莫测的愁云，他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此时，鬼面军师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慢悠悠的道：“主上，我倒是有一计。”

“哦？军师请讲。”金毓立马喜笑颜开，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子砚依旧跪着，静静地听两人商量。

“不知主上可曾听过造梦师和当今皇上楚勋的一段旧事。”鬼面军师反问。

“哦？造梦师和楚贼之间还有联系？我还真不曾知晓。”金毓好奇的问。

鬼面军师说话时，落子速度并未减慢，反倒是更加杀气重重：“从前，有一位造梦师也是起义里以为重要的领袖，可以说和楚勋是平起平坐的地位，后来楚勋登基时变没了造梦师的踪影，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许多人都怀疑造梦师是不是人们讹传了，而楚勋也暗中下令不许再提那段历史，事情也就淹没在岁月长河里。”鬼面军师娓娓道来，抑扬顿挫的语调和说评书似的。

子砚听得心中震颤，这位军师好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每次都能轻描淡写的给他们许多秘闻，难怪金毓这么恩宠他。

“这倒是从未听人说起过，按照楚勋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的作风，只怕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金毓冷笑，当初他们的金王朝就是被这一版乱臣贼子给篡了的。

“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鬼面军师带着面具，总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试探试探沈府是不是造梦师一脉。”

“军师有何高见？还请快快赐教！”金毓连忙说，然后一枚子落下，吃了一圈棋。

“既然沈府会忽然出现在楚京，那势必和楚勋有关，他们财力雄厚不假，但是人脉未必有咱们广，我们何不抛出橄榄枝邀请合作，大家各取所需，只需试探一试探，便可知道是不是造梦师一脉了。如果能达成合作，沈府不是造梦师一脉也没关系，只要是楚勋的对手，便是咱们的盟友。”鬼面军师语气不急不缓的道。

金毓一听，笑着说：“这倒是一个妙招，两全其美的妙招，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换个人先去接头，等确定身份之后我在出面。”

“还是主上想得周到。”鬼面军师恭维道。

子砚跪在地上听完全过程，金毓笑着对他说：“子砚，这一次你做得很好，好好潜藏自己，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你在云杉苑的弟弟们，我一定帮你照顾好，去吧。”

“多谢主上。”子砚笑叩首过后，规规矩矩的退下。

此时云杉苑大堂热闹得不行，沈小棠自己四处闲逛。云杉苑的结构和青楼差不多，只是更为雅致一些，廊檐上垂下来的轻纱多以淡青色为主，她忽然听到四周想起唏嘘喝彩声，连忙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中间的高台上正好有男子在起舞，也是带有阳刚气质的舞剑，手中握着一坛酒，那风流多情的模样绝不输江湖上的侠士，顿时赢得满堂喝彩。

一曲舞毕，那人在台上深深鞠躬，乌黑的长发从肩上落下来，连接成一片黑色的流淌的云朵，好看的不得了。

沈小棠咧着嘴笑，和所有人一样不停鼓掌，傻兮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