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台上的表演如流水一般上来,那人却换了一身常服,施施然的朝沈小棠走来,语气风尘又轻佻,和台上舞剑时冷冽英气的模样完全不同:“哎哟,这不是二哥的金主吗?怎么有空来云杉苑了?莫不是二哥伺候的不好,不满意,所以来寻找其他人了?”
沈小棠转过头望着那人,正是先前在台上舞剑的男子,笑着说:“二哥?子砚吗?”
“你反应倒是挺快。”这人真是小七,此时又恢复破皮耍赖的流氓样,雪白如葱的手搭到沈小棠肩上,婀娜多姿的一叉腰,问她,“你看我这身段如何?不知金主可看得上眼?”
此时,子砚出现在他身后,手里的扇子猛地拍在小七的手背上,嫌弃的道:“快拿开,就不能好生说话?”
“是了是了,二哥的人自然碰不得。”小七嬉皮笑脸的酸他。
子砚连忙向沈小棠介绍:“小棠,这是我在云杉苑的弟弟,我俩认识的最早,关系好。”
“哎哟,这小棠叫得可真甜蜜。”小七抱着胳膊摸了摸,鸡皮疙瘩倒立。
“你也可以叫我小棠。”沈小棠连忙帮子砚解围,“你好呀小七。”
小七见无趣,甩甩袖子就走了。
子砚完成任务也不愿沈小棠在云杉苑里逗留,领着她出去。沈小棠笑着问他:“这人倒是挺特别的,跳舞好看得不得了。”
“他那时皮的。”子砚无奈道。没有多少男人愿意在红尘之中以色侍人,尽管如今男风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终究是低人一等。小时候,谁还没有一个浴血沙场,报效祖国的英雄梦呢,如今只能屈居人下,身为傀儡。
小七从小就是烈性的脾气,哪里如今已是束手束脚,什么都施展不开了,他也要在刀尖上跳舞,拼了命也要活成自己,张狂了点,让人担忧不已。子砚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过完一生,哪怕跪着。
子砚和沈小棠走到街上,没一会儿便听见有人在叫他,两人一转身,见楚玉琰玉树临风的站着,引得周遭姑娘忍不住偷偷张望。
“楚玉琰,你怎么跑出来了?”沈小棠大大咧咧的拍他肩膀。
楚玉琰晃动晃动肩膀:“哎,在金笼子里呆的不舒坦,出来透透气。”然后又小声补充一句,“偷溜出来的!”
原本沈小棠和子砚是准备回家的,但楚玉琰在,自然不能回家吃饭,当下也只能去醉香楼吃一顿了,沈小棠拽他就上去,点了一桌子好菜。
此时,躲在人群中的宁云深一脸失落的望着二楼雅间,沈小棠和楚玉琰面对面坐着,两人都坐在窗口,有说有笑的模样。沈小棠帮楚玉琰夹了一筷子猪蹄,笑嘻嘻的说:“你尝尝,这猪蹄做得不错。”
楚玉琰尴尬的笑:“你平日里都吃得这么油腻?”
“你有意见?”沈小棠一仰下巴,冷冷反问。
“没有没有。”
子砚习惯性地观察四周是否有人跟踪,在醉香楼下时就已经注意到跟着他们的宁云深,但他装作没看见。在帮沈小棠倒茶时他特意往窗外瞄了几眼,发现了跟在沈小棠身边的暗卫的藏身之地,余光也瞥见在楼下墙角哀怨画圈圈的宁云深。
此时,宁云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心里想,沈小棠这种长得漂亮,性格直爽,出手还阔绰的姑娘,怎可能没人要?自己稍不注意就被人抢走了,最主要那人还是他将来需要辅佐的主子。这可让宁云深如何取舍?
正当他哀怨不已之时,有一路过的姑娘忽然笑嘻嘻的和宁云深打招呼:“咦,这不是探花郎吗?”
“嗯嗯。”宁云深尴尬的点点头,谁知那姑娘热情一打招呼过后,其他人都效仿起来,热情的跟他打招呼,一个声音比一个响亮,好似这是格外骄傲的事情最新,“探花郎,最新扳下来苞谷,你要不要拿一个去尝尝?”
“多谢大婶。”宁云深原本不要,却被那中年大妈塞到怀里,他只好接住,手上还提着帮沈小棠买的小零嘴,只能抱着就跑。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经这些人一口一个响亮的探花郎,沈小棠在二楼雅间就听见了,她转过头从窗口往下望,只看见宁云深穿着墨蓝色的朝服,手里抱着大包小裹,缩着脖子拐进小巷子里,那落荒而逃的模样惹人发笑。沈小棠实在是憋不住,掩着嘴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那不是云深吗?他这是怎么了?得多受欢迎才能被姑娘追着跑。”
楚玉琰也朝楼下望去,他透过海棠树粗壮的枝丫,只看见宁云深最后一抹背影,点头附和:“宁大人如今已经是五品文官了,在这一批才子中间算是佼佼者,各方势力都在笼络他呢。我还听说有好些大人想要把女儿嫁给他呢!”
子砚见两人你一眼我一语,沈小棠低垂的眉眼晕染失落,他就有种想要把她脑袋瓜撬开看看到底装的是什么,宁云深这么样分明就是想去找她,却又不敢去找的样子呀。
但是,张老爹那么喜欢宁云深,沈小棠又这么喜欢宁云深,他自己又在犹豫什么呢?子砚想不明白。看人家楚玉琰,老爹不喜欢,打地洞都要钻到沈小棠的闺房里去,你就不知道主动点吗?
子砚多瞧了楚玉琰几眼,一时有些看不清楚这人,他这般说是为了让沈小棠对宁云深死心,自己机会多谢呢,还是只是随口说说呢?若是前者,这人也是狼子野心,到沈小棠身边也是不安好意。
此时,宁云深已经抱着东西往郊外的草棚里去,再过几日他发了俸禄,就可以在城里租一个带院子的想房子了。还有一件心事便是沈小棠,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她是他的天煞克星,若是靠近迟早有一日会出事,还要和主子争宠?这……这叫什么事儿?!
可千般百般应该疏离,他的心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