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刚下了朝,宁云深同楚玉琰并肩行走,他小声道:“殿下,我始终在观察楚王神色,往后,你怕是应该再思虑周全一些,讲话可以适当委婉,含沙射影的说便好。”
“是,宁先生。”楚玉琰笑眯眯的作揖,那模样无疑就是在打趣宁云深了。楚玉琰也明白,楚王并非真的生气,甚至还有些喜欢他,不然也不会让他来负责此事。
宁云深白了他一眼,走到去宫殿的分叉路口时便和他道别,楚玉琰先回了殿上,宁云深继续走,刚走两步便有人上前同他说话:“宁大人。”
宁云深回头望去,也是最新入朝为官的方大人,他笑着打招呼:“方大人好。”
“宁大人,今日三殿下在宫中设下宴席,邀请朝中大人去殿上切磋切磋才艺,特来让我邀大人前去,不知大人可赏脸?”方大人和宁云深平日里稍有来往,此时将身段放得很低。
宁云深这人其实软硬不吃,向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此时三殿下邀请他前去,多半还是为了拉拢。他既然已经选定辅佐楚玉琰,心思必须坚定,不能轻易动摇才是。
宁云深想了想,然后道:“多谢三殿下邀请,这只怕于礼不合。云深又非殿下……”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大人打断,“欸,宁大人说的什么话,切磋才艺哪有追随之分,大家都是为了楚国好,为了黎民百姓,大人就不要推脱了,快随我去吧,都说大人才华横溢,博学多识,我们都想见识见识呢!”
说着,方大人也不顾宁云深拒绝,拖着他就往三殿下府上去。宁云深也不能奋力反抗,不然会让三殿下下不来台,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邀上三殿下的殿上。
此时,早已关注两人一举一动的人,背后就已经讲话传开了。楚玉琰刚刚走到殿外时,便已经有吓人在楚玉琰前面,假装偷偷摸摸的说:“你可知道,我先前见三皇子那边的方大人找宁大人呢!”
“是吗?你可知何事?”另外一个太监又问。
宫女摇摇头道:“那我可不知想,只是见宁大人随着方大人往三殿下那处去了。”
“为何啊?难道宁大人要倒戈?”太监扯漆嗓子说,“你别说,若是换了我,我也会选三殿下。三殿下多好啊,背景深厚又受皇上宠爱,自然是最有希望成为君主之人……”
忽然,宫女惊声道:“九殿下!”
太监诚惶诚恐地转过身,两人同时跪在地上:“九殿下!我们……我们……”
楚玉琰拧着眉厉声呵责:“你们可知晓妄议朝政是什么后果?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九殿下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两人不停地磕头,慌忙求饶。
楚玉琰也不是真的同他们计较,他自由遭人白眼受人欺凌,心肠狠不起来,吓唬吓唬也就让两人走了,但心里颇不平静,他也不由得开始疑惑起来:“是啊,为什么宁云深会选我啊?他虽然同小棠关系好,但小棠从不过问朝中之事,宁云深也不会因为沈小棠的缘故就辅佐我。”楚玉琰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面往宫殿方向走,一面回味太监宫女的话,脑海里浮现出皇宫的地图。那宫女说,她看见楚玉琰和方大人到三皇子殿上去,那她势必要去过出宫的方向,那里同后宫方向颇远,她若能走到他前面同太监说这些话,就算不累得摊到也应该气喘吁吁,不会像先前那般大气不喘;若是中途看见,那按照宁云深的脚程,怕是也没有这么快……
稍微一推敲,楚玉琰便觉得两人是特意讲这话说给他听的,目的应当是为了挑拨离间。
宁云深自然也知道这情况,去到三皇子楚玉政的殿上后,他便只谈文学,不说政治,就连楚玉政已经说得再明确不过了:“本皇子府上,就是缺像宁大人这样的人才,你们说是不是啊?”
在座的大臣也开始不停应和:“是啊,就是缺宁大人这样的,若是能共事,那当时世间之妙事。”
宁云深举起酒杯笑道:“确是妙事,如今我们在朝堂上共同辅佐皇上,为楚国的建设做贡献。”
坐在宁云深旁边的大人见他一副听不明白又老实巴交的模样,当下都替他着急,侧身过去低声道:“宁大人,三殿下想让你加入他的阵营,辅佐他,咱们一同共事!”
但这位大人不知道,宁云深不过是在打太极,他自是听得懂的,当下就站起来,端起酒樽一饮而尽:“敬峥嵘岁月!”
这可把三殿下和在做的大臣气得头皮发麻,楚玉政忍不住抱怨:“这人怎么回事,难道是木鱼脑袋?平日里见他给楚玉琰出谋划策的时候,脑子挺灵光的啊!”
虽然楚玉政不知道宁云深都飞楚玉琰出了什么主意,但这些日子楚王对楚玉琰态度的改变,足以说明宁云深的策略通通有效,这样的绝佳才子,他又如何能放弃?
宁云深为了蒙混过关,装傻充愣外加不停喝酒,总算相安无事地躲过这一劫,楚玉政还想继续拉拢宁云深,所以待他极其客气,对他喝醉忽悠之事也没计较,只是心里想:“果然是实在人,连个更好的主意都找不到,只会醉酒。”随后又对身边的人道,“在御林军中间安插几个我们的人,看看楚玉琰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能被宁云深挑中。”
“是。”
晚上,宁云深被楚玉政安排人将他送出宫,马车快沈府的位置,宁云深扯着嗓子喊:“停停停,我要下去!”
“宁大人,这是怎么了?”马夫紧张的问。
宁云深已经掀开帘子,捂着肚子道:“倒也无碍,就是肚子有些难受,我去上个茅房。前面就到沈府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马夫犹豫地瞅着宁云深,见他又摆摆手说:“快去吧!”然后才点头恭敬道,“那宁大人,我就先回去了,您路上小心!”
宁云深醉了三分,趁着酒意从隔壁府邸和沈府的围墙缝缝里往里挤,一边走一边嘀咕:“不知道殿下是从哪里到小棠房间的……”早晨见面时,他隐约闻见楚玉琰身上有一股子怪味,大概就是茅房的味道,心下吃惊,他总不至于在茅房底下打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