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琰看着宁云深,见沈小棠眼眶已经微微泛红,问:“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沈小棠一声不吭地翻身下马,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一股脑儿地放到青年的面前,青年瘦的已经凹陷的脸上面无表情,好似已经麻木地不知人和感受。就连影子从他眼皮子底下划过时,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沈小棠放下钱,叹了口气。回到马上,她反问楚玉琰:“你想去吗?”
楚玉琰咬紧牙关,点点头道:“我想去看看。”越知民间疾苦,心就会更加厚重,也深知肩上的重任有多大。
“我也想去。”宁云深道。
沈小棠点点头:“我也去,走吧。”然后又问楚玉琰,“玉琰,你身上还有银子吗?借我点儿,以后我换给你!”
楚玉琰哑然失笑,摇摇头:“我这个皇子还真是没你富有,我只剩下这么点了。”说着,便将钱袋交给沈小棠。
沈小棠强扯出一抹笑容:“多谢。”
他们一路往前走,三人骑的都是膘肥体壮的骏马,虽然穿得衣裳色彩低调,但一看就是上好的丝绸,加上马匹的声音,刚刚到一个村落时,四周提着篮子抱着箩筐的人都惶恐地四处逃散,楚玉琰愣了愣,呆呆的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生得有这么凶神恶煞吗?”
“不知道。”沈小棠摇了摇头。
宁云深四处望了望,也不明所以:“我们没那么恐怖啊?这是为了。”话音刚落,他继续骑马往前走,连忙拉住一个真要逃走的姑娘,轻声细语又客气的问:“姑娘,你莫怕,你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那姑娘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脸上脏兮兮的满是泥土,看见宁云深时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磕磕巴巴的道:“你……你请问。”
宁云深声音更加温柔,生怕吓着别人:“你们为何见了我们就躲啊?”
“这……以,以为你们是官兵。”那姑娘道。
宁云深惊讶的瞪大眼睛:“是官兵又如何?”
姑娘看了他一眼,哆哆嗦嗦的道:“官兵抓人充军。”
宁云深心下一沉,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姑娘。”他回到楚玉琰和沈小棠身边,面色凝重,“他们都以为我们是官兵,所以在不停地逃。”
“是官兵又如何?”沈小棠疑惑反问。
楚玉琰思忖片刻,猜测道:“怕是官兵做出了什么令人惊恐之事。”
“我也担心如此,咱们快往前看看。”宁云深一夹马腹,马儿快速冲出去,他并不擅长骑马,可此时情况危急,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人一路疾行,一炷香时间就到了下一个村落,等到他们去时,正好看见村口一个男人捂着胸口的拳头大的窟窿,倒在地上不停抽搐,鲜血留了满地,身旁有一个女人捂着嘴不敢出声,可早已经哭得涕泗横流。
楚玉琰见此状,冲上前去厉声大喝:“你们这是在作何?!为何他受了伤却不赶紧救治?”
官兵头目扭过头,看见三人前来皱着眉头说:“官兵执法,你少多管闲事,小心要了你的小命!”
沈小棠已经翻身下马,扭头问:“快来个人,送他去救治,快来人啊!”
那个已经哭得涕泗横流的女人,连贯带爬地冲上前来,抱着自己男人,压抑的哭声好似山崩地裂一般迸发出来,哭得沈小棠心像秋日里花瓣凋零一般,一瓣一瓣零落成泥。
官兵头目见两人要将男人拉走,原本就是为了杀一儆百,此时出现意外,他自然不允许,连忙使唤跟在身后的官兵,严厉道:“快,把他们给我拉住,若是再反抗,信不信我也给你一刀?!”
沈小棠拽住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男人,也顾不上许多拖着他就要扛到马背上。
宁云深在他们和官兵争执的空档,他翻身下马就不见了踪影,此时才回来,手里拽着一些草药,嘴里已经塞满不停地咀嚼,所以说话口齿不清:“小棠,不要动他,把他放平。”
宁云深将男人胸口的布料撕开,然后将草药吐出来,敷在男人的胸口,他穿着粗气对围观的百姓道:“你们谁脚程快,去请一个郎中过来!”
“我我我,我脚程快,我去!”一个精壮的男人连忙道,说完,像一阵风似的就往村口跑去。
官兵头目见没有一个人听他指挥,眉头一皱,眼里涌出阴狠,手里的长剑猛地朝着宁云深地后背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楚玉琰一脚将他的长剑踢开,猛地将他踹下马,怒吼:“大胆!天子脚下,光天化日,这就敢草菅人命了吗?谁借给你的胆子?张大人?李大人?你比要是敢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那个头目被踹下马时还骂骂咧咧得叫嚣,此时见楚玉琰的气势这样强盛,让他无比害怕,往后缩了缩,但还是强打精神叫嚣,但也显得外强中干:“朝中的李若李大人,你害怕了吧?”
楚玉琰点点头:“我记下了,李大人,赶紧滚!”
官兵头目以及其他官兵都丢盔弃甲,连滚带爬的逃走了,走时还烙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明日就让你们蹲大狱!”
宁云深给受伤的大喊包扎一下,止住了血,宽慰声音已经哭得沙哑的中年女人:“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且莫要哭了,现在去给他买点滋补的东西。”
“好好!”那女人也跟着往村外跑。
沈小棠招来村上的魁梧大喊,帮忙把男人抬到屋里,收拾妥当之后,众人将他们围在中间一个劲儿道谢:“多谢救命恩人,若不是你,我们村还不知道如何遭殃呢!”
“怎么回事?”楚玉琰拧眉反问。
“昨日不是有村妇为了留下儿子,撞死在柱子上吗?后来官兵就没有抓走他的儿子,然后许多村民效仿,没想到不仅没有成功,反倒是被杀了几个!”村民七嘴八舌的道,三人好不容易才听清楚来龙去脉。
“恩人,他们可有势力了,在朝中又有大人撑腰,你们可要小心点。”
宁云深惨然一笑:“难怪啊,路过前面的村庄,他们听见我们的马蹄声就四处逃窜,俨然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是啊……”宁云深也叹气。
沈小棠拿出一些银子压在受伤男人的枕头下,叹了口气。
楚玉琰宽慰村民:“各位,你们莫要担心,这种事情我不会允许再次发生!你们放心!”
“真的?”
“恩人啊,太感谢你了!”
众人此起彼伏地过带地上,对他们三人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