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内,金毓原本半倚在龙椅上,而鬼面军师端坐在一旁的茶几上优雅品茶。
台下跪着暗探,语气毕恭毕敬:“主上,皇宫内传来新消息。”
“说。”金毓把玩着手中的两颗黑色琉璃珠子,懒洋洋的样子格外魅惑。
暗探道:“昨日有线人来报,楚王心中早已有储君人选。”
“哦?是谁?”金毓诧异反问,“楚玉柯?”按照十几年来对楚勋的观察,金毓知晓他是玩弄权势之人,对于树大根深的大皇子楚玉柯就算并不中意,但也明白选他做国君中规中矩,不会大乱。若是选楚玉琰则是一着险棋,要么太平盛世,要么国破家亡。
暗探沉静道:“回主上,楚王想要立楚玉琰为储君。”
金毓一听,惊讶地瞪大眼睛,不解地望向鬼面军师:“军师,为何楚贼要立楚玉琰为储君?这么多年好不关注,就因为这几个月的声名鹊起,就能将整个国家托付之?”
鬼面之下的军师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语气却平静异常:“客观来讲,这可能性自然是小,但,兴许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也未可知。”
“哦?还有什么秘密是我还不知道?”金毓潜伏在楚京十余年,做的最好的便是消息灵通,他着实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晓的。
鬼面军师缓慢地品茶,大红袍的口感浓茁,刺激味蕾,分外猛烈,他思忖半晌才道:“主上,你可知楚玉琰自幼便患有失眠症?夜夜梦魇,难以入睡?你可曾听说他时常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睡上一次?”
金毓点了点头:“这个自然清楚,失眠症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不足为奇。”
鬼面军师稍微动动头颅,好似茶沁人心脾,又好似对话题有所见解,但他未作表示,语气游移不定:“兴许,这里面大有文章呢?”
金毓连忙猜测:“军师,你可是知道什么?”
鬼面军师放下茶盅,语气带着些许笑意:“主上,这些多是鬼面的猜测,若是知道,又何必要卖关子呢?鬼面在主上身边这么多年,您还信不过我吗?主上还是派人前去查探查探。”
“哪里的话,多谢军师指点。”金毓能有如今的成绩,多靠着鬼面军师的聪明才智,自然不敢开罪他,但心中多少有些不快,笑着转过头,面色渐渐阴沉下来,“把小七叫来。”
“是。”跪在地上的暗探缓慢地退下,没一会儿小七就过来,嬉皮笑脸的模样。
鬼面军师作揖后也跟着退下,和小七擦肩而归,小七神色略有变化,但随即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他走到金毓身边,靠着他帮他捶背,“主上,有什么要吩咐小七?或者说心情不好,要小七讨您开心呢?”
金毓摸了他一把,然后点了一下他花瓣似的嘴唇:“就你会说话,嘴甜。”他心情倒不至于差到要折磨小七来发泄,但心情好时折磨人,同样会增加乐趣,“今日你便好好养身体,去追上子砚,让他杀了楚玉琰。”
小七惊讶:“为何?前些日子我还让二哥保护楚玉琰呢,怎的今日又要杀了他?”
金毓神色渐渐转暗:“何时轮到你过问了?”
小七噘着嘴娇嗔道:“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嘛,主上不想说便算了,小七这就去。”说完,小七一挥手,水袖跟着在空中飘荡,他施施然地离开地宫,快速回到房间易容,骑上一匹快马朝着出境城外去。
***
村子距离楚京也只有一日路程,楚玉琰第二日清晨便看见鸽子站在山洞外的树枝上,狼在树下窜来窜去,和灰色的鸽子逗趣儿,鸽子咕咕咕的叫声将楚玉琰吵醒,他走出地洞,唤了鸽子几声:“咕咕咕。”
鸽子通灵性,立马飞到他手臂上,楚玉琰取下鸽子腿上的书信,展开一看,楚王写道:“吾儿爱民如子,朕心甚慰,如今朝中大臣欠缺,吾儿择良臣继之。”
楚玉琰看到这则书信后,手指不由得抖了抖,楚王竟然能给他选择大臣的权利,一定程度上就是非常信任他,神情变得喜悦起来。
“你在傻笑什么?”忽然身旁想起少年特有的清凉声线。
楚玉琰循声望去,见杉樾手里提着一只兔子,笑眯眯的朝他走来:“你们人一下子变多了,我存在洞里的干粮都不够吃,一大早就去打野味,要不是今天运气好让我打到了,你们就等着吃野菜吧,一点儿荤腥都没有……”
杉樾自顾自往里走,从山洞里拿出一个竹子做的器皿,动作麻利地将兔子脖颈割破放血,将血接在竹子器皿中,有开始自言自语:“要在血里撒上几颗食盐,不然一会儿血凝固了,根本就不进味……今天又兔子肉吃……”
楚玉琰心情大好,蹲在一旁看着杉樾,良久才问:“杉樾,你在山洞里是不是特别寂寞啊?”
杉樾连忙否认:“我不寂寞啊!我寂寞什么?我有隐重陪着我,天天过的特别自在,像鸟儿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楚玉琰也跟着自说自话:“我小时候也和你一样,虽然住在很多人和热闹的地方,但是我的周围就跟荒郊野岭一样,没有人和我讲话,没有人和我玩耍,我就自己和自己玩。我小时候练武功,我和自己打赌,如果完不成任务就不准吃完饭,其实是我经常饿肚子,没有饭可以吃。我也和你一样,经常自说自话……我也不想承认我很寂寞,但事实上,我就是非常寂寞,非常孤独。”
所以楚玉琰第一次看到沈小棠时就被她吸引,她像是热情的火苗一样,将他从前所有孤独的路都照亮,她就像是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太阳一样,让他心中潜藏的幼苗茁壮成长。
对于楚玉琰来说,沈小棠是一道光。谁又能拥有光芒呢?抱又抱不住,藏友藏不起来,他想,让那道光闪闪发亮,照亮其他人吧。
楚玉琰站起来回到山洞里,看见沈小棠还抱着宁云深,她早就醒过来,不停地查看宁云深的动静,此时察觉楚玉琰进来,拧着眉皱着脸颊问:“玉琰,云深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你说会不会是中邪了呀?要不要去村上请几个风水先生来作法?”
众人听见都忍俊不禁,楚玉琰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小棠,你好歹也认识几个字,竟然还迷信这个?”
沈小棠很坚定地点点头:“这可不是迷信,这是事实啊,你看冯先生不就是算命的嘛,你这样说就是在砸他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