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琰用力收回拳头,可目光却已经能将宁云深烧的体无完肤。转身前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云深,第一次觉得你如此可恶!”
宁云深望着他的背影,言辞之下当仁不让,好似情敌之间的挑衅,实际上,又好似离别之前的嘱托:“所以,如果我依旧这样,你是不是准备将小棠占为己有?”
楚玉琰拧着眉,回过身上下打量宁云深:“云深,你还我认识的那个云深吗?为何我觉得今日你这么不可理喻?”
宁云深继续问:“你正面回答我的问话。”
楚玉琰自暴自弃的说:“是的,我不能眼睁睁看小棠这么被你折磨。”就连子砚都比宁云深要强许多。
宁云深点点头,当下作罢。他已经抱着临终托孤的信念将沈小棠在心底托付给楚玉琰了,那接下去他又该怎么办呢?如今已经卷入楚国的权力斗争之中,他和楚玉琰都已经站在风暴的最中心,而沈小棠也已经被卷进来,且不说他无法脱身,更不要提将沈小棠送出去。这样一来,他们势必低头不见抬头见,对于这个天煞克星,他是避不开的,那么夭折也应该离他不远了,不然,他为何时常在梦魇中看到祠堂。
楚玉琰气急败坏的离开之后,宁云深便在原处发呆,正是大好的年纪,忽然要面对生离死别,饶是如此聪慧通透的宁先生,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心中是苦是甜,没一会儿就听见沈小棠叫他,问他身体可好些了。
宁云深望着沈小棠,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觉得咫尺天涯,这个姑娘,他注定无法拥入怀中吧。
沈小棠在他身旁坐下,说这些日子她如何担心他,宁云深心中甜蜜又苦涩,并不说话。
沈小棠拉起宁云深的手,双手紧紧地握住,垂下眼帘并不敢看他,小声问:“云深,我知道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挺害臊的,但我还是想说给你听,哪怕你不能接受也没关系,但我觉得我说出来,你也会开心。”
“你说,我听着。”宁云深语气温润,沈小棠要说的话,他已经猜到十之八九,并没有新意,但还是满怀期待。
“云深,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开口的,只可惜你没有。我以为我足够用有耐心,觉得有生之年总能等到你说出心里话,虽然我的一生可能只有短短的三十年,现在还剩下十四年,不长也不短。”沈小棠依旧低着头,月光下,她的睫毛格外长,在眼睑处投下小扇子一般的阴影,唇红齿白,鼻梁挺巧,低眉顺眼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爱上。
“可自从你发生意外,我忽然发现未来的时光也许是一种奢求,无畏的等待和兜兜转转的游戏都是在浪费生命,我不愿意继续浪费,更加承受不起丝毫意外,我不想留遗憾。所以云深,我……”沈小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云深直接打断,“小棠,不要继续说了。”
沈小棠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宁云深,见他脸上满是绝情。
不知何时,楚玉琰已经站在不远处的树丛后面,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正好找沈小棠,将宁云深的想法传达给她,希望她不要在单相思下去,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此时残忍的局面,沈小棠如何承受得起?
而在不远处,子砚和小七正避开众人到丛林里偷偷说话,悄悄撞见沈小棠和宁云深。小七见此,小声说:“二哥,我就说让你尝试追一追吧?你看这宁云深,多半是要拒绝沈姑娘,到时候你就化作暖男,给小棠肩膀依靠,一定可以俘获芳心。你如果想要求教,我也不介意免费帮你补补课……”
宁云深打断沈小棠的话之后,并未离开开口,可他眼神里的冰冷以及不舍让沈小棠明白,宁云深想要拒绝她的决心已经到了连听他告白都没有耐心的地步,那一瞬间,眼泪就无声的滑落下来,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光泽。
沈小棠的眼泪让宁云深心中一软,忽然之间,一股激流在他心间不停地冲刷,狠狠地,毫不留情的将心上所有疑虑都带走,只剩下纯洁通透的爱恋。他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和权衡,说出的话几乎没有过大脑:“小棠,你不是说一直在等我开口吗?那你不要说,我来说。”
沈小棠惊讶的张大双眸,带着水泽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星光。
“我喜欢你,小棠。一直以来我都喜欢你,既然我们两情相悦,回去我就想张老爹提亲,好不好?就是你不要嫌弃我是个穷当官的,两袖清风,没有多少聘礼。”宁云深温柔如水,让沈小棠不知不觉沉溺进去。他只是想,这段感情里,沈小棠有意无意地朝他靠近,她一个姑娘走了九十九步,那最后一步,无论如何都应该他来迈出。
沈小棠扑到他怀里抱着宁云深,破涕为笑:“我家财万贯,还要你那个聘礼做什么?你就算空手来都没关系,反正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其他东西,我看上你是你还是个在路边掏钱的乞丐了。”
“我不是乞丐,我只是在等抱着甩卖。”宁云深无奈的说。
“都一样,反正那时候你就是个乞丐!”沈小棠在他最狼狈最落魄的时候喜欢上他,如今他已经声名鹊起,乃君前红人,又何来嫌弃之说。
“啊哦,我们猜错了,走吧二哥,你的大好时机已经消失无踪。”小七小声嘀咕,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楚玉琰也被此翻转弄得一头雾水,但心中满是对他们的祝福,他知道,沈小棠跟着自己也不会幸福的。哪个帝王不三妻四妾,为了平衡后宫,心爱的女人肯定会受委屈,他不想这样。
小七一边走一边跟子砚说:“二哥,这楚玉琰你一定得杀,若是你不杀,主上肯定会将罪过怪到你头上。他……他虽然事事纵着你,但复国大事,岂能儿戏……”小七话里有话,但言下之意已经清晰明了,他若不刺杀楚玉琰,势必会惹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子砚淡淡的道。
“这些日子我便会找机会脱身,你好生照料自己,你答应过我,将来我们若是有机会脱离组织,就要游历山川,云游四海。”小七对子砚放心不下,这么多年对子砚的了解以及作为杀手的直觉,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