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沈府。
沈小棠还在宁云深房间里痛苦,她此时是真的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
几个时辰之后,冯先生从外面回来,沈小棠着急忙慌地找到冯先生,紧张的道:“冯先生,云深现在情况不妙,你快点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先生手中的幡直接丢到地上,冲到宁云深房间里,看见他的情况之后立马变了脸色,连忙说:“沈姑娘,你快来帮我把云深扶到悲伤,穷被他外出医治。”
沈小棠见冯先生瘦骨嶙峋,要背着宁云深格外吃力,立马说:“我找壮汉来背,要背去哪里?”
冯先生摆摆手,已经上前去将宁云深搀扶这坐起来,拉起他的胳膊往脖颈上扯:“不用,我自己背去就行。”
“好,我和你一起去!”沈小棠帮忙把宁云深搀扶上去,但被冯先生拒绝,“你不用和我去,那个老医生脾气古怪,不见生人,我自己去就好!”
沈小棠听罢,无奈地拧起眉毛:“这样……可是,我……那我不进去,我在老医生院子外面等着,有什么情况你好给我报信。”
冯先生再次拒绝:“我先走了,你不要跟来。”
沈小棠无奈,只能在家中等着。
冯先生瘦弱的肩膀扛着宁云深离开楚京成,一直往郊外走去。他走了许多路,一直到一个很偏僻的山洞中,用枯叶铺了一张简单的床,然后将宁云深放下。
冯先生摸了摸宁云深的额头,然后又看了一下他的筋骨,拧着眉自问自答:“这么多年来,云深从来没有病得这么重过,这是为何?难道我的塑骨之术出现问题?”冯先生百思不得其解,但当下要做的就是帮宁云深出去病痛。
冯先生将宁云深的外衣脱去,然后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此时,宁云深原本白皙的面庞已经开始变得暗淡,同时很多部位已经变得青紫色,身上也出现不同大小的青紫块状。
冯先生按了按宁云深的身体,喃喃自语:“难道,这已经不可以用了吗?看来,我又要给云深治病了,但是云深你放心,冯先生一定会将你治好,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衣服给宁云深盖上,然后离开山洞,他在山洞外找来树枝,将山洞挡起来,以免被人发现。
此时,宁云深正沉溺梦魇之中,又好像不是在做梦,他只是觉得身体和灵魂已经分开,好似轻飘飘的浮在空中,没能寻到一点存在感。
忽然,他听见细小的声音,循声望去,好似已经到了郊外。
宁云深看着很远的地方出现一个雪白的光点,光点越来越近,他才看见是一直出殡的队伍。宁云深想:“原来,我已经死了吗?所以,这是我的出殡仪式?”
出殡的人越来越近,有人走在最前面举着雪白的灵幡,之后有四个人抬着棺材,缓慢的朝他走来。走在最前头的是披麻戴孝的冯先生,手里端着宁云深的令牌,上面写着“少主宁云深之墓”。
宁云深继续望着眼前的一幕,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但是并没有坠落,离开脸颊时就已经魂飞湮灭,消失无踪。
走在前方的冯先生抬起头,哭泣时心里想:“主上,我一定会遵照你的吩咐,好好辅佐少主的。”
冯先生抬起头的瞬间,宁云深被吓得跌坐到地上,他的眉头拧起来,颤颤巍巍的自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变成这样?”画面里的冯先生非常年轻,虽然依旧清瘦,但那时候显得精瘦精瘦的,脸上也没有皱纹,俨然是年轻时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冯先生这般年轻?”宁云深想不通,他只能傻傻的坐在地上,等待送灵的队伍朝前走,一直到抬着棺材的四个人走近时,宁云深才发现重大事情:“为何?为何是这般小的棺材?”
宁云深不停地摇头:“为何是这般小的棺材,难道说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宁云深感到惊讶,“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已经死了了?那这十几年我又算什么?我为何会这般?”
素来胸有成竹的宁云深此时着实慌张了,他蹬着腿不停地朝后缩,一直躲到草丛里,傻傻的望着送灵的队伍走远,最后变成一个看不清的影子。
“我已经死了?我小时候便夭折?这太荒唐了,真的太荒唐了,怎么会这样?”宁云深始终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若是相信了,这就意味着这么多年坚信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失,他不愿意承担这样的灭亡,更加不想承担这样的灭亡。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是怎么可能活到现在的?这不可能,虽然这世上有许多方法精妙绝伦,像他们摸骨师,凭借摸骨可之天命;像造梦师,靠造梦可以让一个解脱……可无论多么奇异,都没有起死回生之术,这个世界上,生死死不可逆转的。
饶是宁云深饱读诗书,都不曾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一个死去的活过来。
宁云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会不会是因为最近和小棠过于亲密,所以我才会做这些奇怪的梦?”但宁云深又觉得,这些东西真实的可怕,不容他自欺欺人。
“为什么会这样……”宁云深不停地思考,不一会儿脑子就变得疼痛起来,好似有人在脑海砍伐似的撕裂一般疼痛。
第二日一早,冯先生才从山洞里进来,他缓缓地将树枝挪开,到山洞之中后又用树枝把山洞挡住,点燃油灯,坐到石头上将盖在宁云深身上的衣服掀开,见他身上青紫色的斑点已经越来越多,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他将刀片在烛火上烧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斑点上的腐肉清理掉,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罐子,将罐子里的糊状膏药覆盖在宁云深的伤口上。
“云深,很快病就会的好的,你不要担心。冯先生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冯先生虽然知道此时的宁云深听不见,但他还是自言自语,“主上的大业,我一定会代替他完成的,云深,你一定要坚持住,在等等冯先生,我一定会想办法救治好你的。”
然后,冯先生又到旁边升起火堆,给宁云深熬药,一边熬制汤药一边喃喃自语,“但是这十几年来,云深都没有病的这么严重,为何来楚京不过数月,就会生这么严重的病呢?”
冯先生熬好汤药之后,将宁云深搀扶起染,小心翼翼地给他喂药,喂好了之后在一旁守着,他们又好像过回从前风餐露宿的贫穷日子。
第二天一早,冯先生找来山泉水给宁云深擦身体,将敷在身上的伤药除去,他的皮肤又变得和从前一样,洁白如新,吹弹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