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府。

沈小棠在院子里气急败坏的大喊：“我叫你们去找冯先生，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找不到就别回来！”

子砚走过去拉住情绪激动的沈小棠：“小棠，你不要着急，冯先生既然说有人可以医治，那势必对云深的病情非常了解，你安心等他们回来就好了。”

已经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看见宁云深，对他的现状毫不了解，沈小棠早就急得失去理智，睡得话都听不进去，她狠狠地推开子砚：“你不要管我！”然后指着站在一旁挨训似的下人，生气的道，“你们不去是吧，不去我自己去！”

“小棠，你不要在胡闹了，像无头苍蝇一样也不好找啊！”说着，子砚又去拉住沈小棠，这些日子她就跟疯了一样胡闹。

“我不要你管！”沈小棠这一次几乎是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子砚推开。

原本功力高强的子砚，在那一瞬间好似病弱的老人一般，退后几步，然后摇摇欲坠，花费好大劲儿才站稳，他捂住胸口，喉咙上出现一股腥甜的气味，他拼命压住涌上来的鲜血，最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出口。

“子砚公子！”小莹紧张的冲过来，“子砚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刹那之间，沈小棠也好似醍醐灌顶一般走到子砚身边，和小莹一起将他搀扶起来，朝房间里走去，“子砚，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子砚摇摇头：“无碍，就是旧疾发作，你不用担心。”子砚贪婪的望着沈小棠紧张的神情，这是她为自己紧张，真好，原来她除了在乎宁云深，也是在乎自己的。

沈小棠见子砚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疑惑地拧着眉：“这是什么情况？你都已经吐血了，你还笑得出来？”

子砚点点头：“看见你也担心我，我当然很开心。”

小莹垂下眼帘，眉宇间涌出悲伤。她深爱的子砚公子，原来真的喜欢着小姐啊！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朋友，你若是生病受伤，我当然会担心你！”沈小棠气急，对他的逻辑真是无话可说。

“子砚公子，我去叫郎中。”小莹听不下去两人酸楚的“甜言蜜语”，赶忙逃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擦眼泪，沈府里的伙计看见了，担心的问她：“小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了？”

小莹摇摇头：“沙子进了眼睛。”说完便跑这里开。年纪颇大的张管家望了望子砚的客房，又望了望小莹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唉，敢为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

子砚捂着胸口，他想，自己恐怕是不会杀楚玉琰了，完成不了任务，他只有死路一条。若是楚玉琰死了，小棠肯定会伤心，但他不想沈小棠伤心。

子砚已经认命了。

等到小莹请来郎中，子砚并没有让他帮忙号脉，只是说：“小棠，我自己的并我自己清楚，你不用在大费周章的，请先生回去吧。我不用吃药，给我做点滋补的菜式就行！”

沈小棠无奈的点点头：“我现在就让张大厨准备菜肴！”

“好。”子砚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子里涌现出不舍。

沈小棠离开后，小莹也送完郎中回来。她坐到子砚窗边，帮他将薄被盖好，小声低喃：“这个病会要人命吗？”

子砚微微一笑，好看的宛若天空绽放的焰火，稍纵即逝：“会要人命。”

“……”小莹眼中的泪水再次落下来，她快速擦了擦，又问，“还剩多少日子？”

子砚想了想，心中的留恋和不舍更加浓厚起来：“不足月了。”

小莹狠狠一收手，抓住他的被子，泣不成声：“子砚公子，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你吗？什么法子都可以，一命换一命都可以。”

子砚抬起手，缓慢的帮小莹擦眼泪，她的泪珠和她的名字一般晶莹剔透，干净澄澈，他语速格外缓慢：“小莹，你值得更好的人。”

此时，沈小棠已经吩咐好大厨，正准备回到子砚的房里，听见两人的对话，她收住脚，静静地站在门外。

“值不值得，我自己说了算，不是子砚公子说了算的。”小莹拧着眉道。

“好。”子砚无奈地道，他本身便是单恋，自己既然都劝服不了自己，又何必去劝服别人呢？只是，这爱而不得的痛苦，他不愿她去承受。

“子砚公子，你不告诉小姐吗？”小莹啜泣着问，“最后，都不告诉她吗？”

子砚收回手，小声道：“你不要再为我哭了，我会内疚的。”子砚杀了那么多人都不曾内疚，还第一次因为姑娘的泪水难受。

沈小棠转过身，离开了。她要将时间留给小莹和子砚。

如果一个人喜欢你，你怎么会不知道？况且子砚的爱是那样浓烈同时又是那样淡薄，无处不不在，无时无刻都守护着她，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人的心只有一颗，也只能装下一个人，沈小棠给不了回应。

子砚也明白，按照沈小棠敢爱敢恨泼辣的性格，戳破怕是就回不去了。而他，也不想给她添烦恼，不想让她在如何和他相处的艰难抉择里徘徊。

爱一个人时，就尽量不要给她添麻烦了吧。

***

云杉苑，地宫。波光粼粼，夜明珠的光芒将地宫内照射地犹如白昼。

小七衣着滑轨，施施然地朝金毓走去，举手投足都充满风情，爽辣中带着妖娆妩媚。小七坐到金毓身旁，给他斟酒，见他从不离手的两颗黑色琉璃珠子，笑着问：“主上，这到底是什么呀？为何你从不离手？”

“自然是重要的东西。”金毓道。

“主上的东西，什么不是价值连城？肯定都重要啊！”小七谄媚道。

又说了几句，小七问：“主上，最近几日又没钱了，是不是要去找张老爹那拿一点儿啊？再说，我听闻二哥病了，也想去看看他。”

金毓点点头：“嗯。”

小七搂着他的胳膊又说：“主上，派出去刺杀楚玉琰的那批杀手已经回来，听说遇到对手，楚玉政也在刺杀楚玉琰呢，正好主上让收手，我们还顺道救了他。”那日，护城河边上便是小七用鹰爪救了楚玉琰。

那次任务本不是小七去的，但小七偏偏要去。他想，既然子砚不忍心楚玉琰，那他这个做弟弟的，只能代劳了。

只要楚玉琰一死，子砚的任务也算间接完成，他也好向金毓求饶，放过子砚一命。

现在到时好，金毓直接就不杀楚玉琰了。

“主上，你看如今已经过去一些日子，二哥的解药……”小七又连忙说，“要是再不给解药，只怕真的会死……二哥也真是的，性子这么执拗。就算完不成任务，服个软儿主上肯定会饶了他的，对不对主上？”

金毓冷艳旁观小七溜须拍马，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饶了他？”

“我就是知道，主上肯定不想二哥死在蛊毒之下呀，死也要死得其所！”小气道。

金毓又是一冷笑：“你倒是了解我。”然后缓缓地将一个小药瓶子丢给小七，“你拿去吧。”

“多谢主上！”小七没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