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莫怒视着夏梁,神情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气。她自然是早早就已经料到,夏梁定然会站出来反对自己,也早就有心理准备。
可自己只要一回想到,父亲待夏梁不薄,几乎将他当做亲儿子一样呵护着。而夏梁所做的事情,如今司徒家早已经不在,他难道就没有良心,居然还要站出来反驳自己。
不过也不奇怪,夏梁必然是做贼心虚,他费尽心力去陷害栽赃司徒一家,为的不就是能够坐上今日的高位,否则他当初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许小莫端正好自己的心态,尽量让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去面对夏梁,不缓不慢地说道:“大理寺一直都属于夏大人的管辖范围内,而大理寺内一直存放着大梁历代以来所发生案件的卷宗。司徒家一案不过发生才一年,可他在大理寺的卷宗很巧就在此事消失不见,此事难道夏大人不应该出来,给众人一个说法么?”
许小莫每一句一字一顿,振振有词,她此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此案为何迟迟查不出证据,原因也包括夏梁在内。
其玩忽职守,没能够好好地掌管着大理寺,反而让一直存放在大理寺的卷宗消失不见。如此大的疏漏,夏梁又怎么能够逃脱。
夏梁没有想到,许小莫如今拿不出证据,却能够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指认道自己的身上,好一张伶牙俐齿。往前一直没有将此人放在眼里,倒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夏梁气得脸色铁青,卷宗不见了,这是一个确凿的证据和事实,自己根本就无力反驳。更何况众人也都心知肚明,当初为了不提起皇上的忌讳,有关司徒家其余的卷宗都已经全部销毁。
这是皇上暗中的意思,可在朝堂上他却不能够指出来,许小莫的一番话,算是将夏梁堵得彻底的哑口无言。
见夏梁闭口不言,沉默多时的许中魁站出来,冷哼了一声道:“皇上连免死金牌都赐给了许将军,可谓是能够随意地在皇城中进出,若是光凭这一点,许将军都不能够将司徒家一案的始末调查清楚。那只有两个原因……”
许中魁的语气突然戛然而止,为的就是将大殿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和许小莫的身上。
他冷笑着,语调故意扬了几分,继续说道:“其一,那是许将军的能力问题,许将军根本就没有本事将这个案件调查清楚;其二,顾名思义便就是司徒家一案根本就不是什么冤假错案,而是彻头彻尾的铁证,从来都不存在什么线索和证据可查。”
“那些所谓的疑点,都只不过是许将军闲来无事,凭空捏造出来。其目的,本官就不好直言了。”
洪亮的声色响彻大殿,许中魁刚劲而浑厚的话语让大殿之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简短的一句话,直言说明了这一切不过都是许小莫一人捏造出来。司徒家一案从来就不是什么冤假错案,许小莫只是为了能够在皇上的面前建功立业,为此才旧事重提。
好一顶高帽子直接扣过来,许小莫怒视着许中魁。若是可以,她现在就想拿起刀剑,将许中魁这个老狐狸给杀死。若非是父亲当年交友不慎,认识了夏梁和许中魁二人,也不会落到最后背负了一身骂名惨死。
许小莫没有回话,她没有证据。许中魁所说的话语,若是她拿不出一点确凿的证据,在皇上的面前只会是不停地坐实自己,的确是要在皇上的面前为了功名利禄才会提起司徒家一案。
她的心慌了,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上,她几乎抽不出一点力气去应对。许小莫知晓这样下去的结果,只会是让皇上确凿了司徒家一案并非是冤假错案,往后她要是再像为司徒家翻案,那便是难上加难。
大殿下,文武百官开始窃窃私语,对于许小莫重提此事的意图指指点点。而皇上高座在龙椅上,珠帘遮挡住他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沉默着没有开口。
许小莫就站在人群的中间,饱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信心和坚定随着时间和那些议论一点一滴的消失。
就在许小莫准备放弃的一刹那,南宫萧安站了出来。他走到了许小莫的面前,坚定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随后嘴角划过淡淡一抹笑意,似乎是在激励着许小莫。
南宫萧安转身面对箫陌,朗声说道:“启禀皇上,按照微臣来看,司徒家一案牵扯太过复杂。微臣也得知许将军当年曾经受过司徒家的恩待,为此急于为司徒家翻案到底也是没有问题。”
“只是许尚书的话,微臣有一点相当不认同。若是司徒家一案当真问题,并非是冤假错案的话,那么藏在大理寺的卷宗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南宫萧安冷眼一笑,他转过身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臣,继续说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可并非是小县城的衙门。就算是小县城的衙门也还有衙役看守着,平常人也不是想进就能够进的。至于大理寺那就不需要微臣多言,卷宗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对于南宫萧安再次站出来所提出的一点,并非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此话一出,文武百官也都纷纷赞叹的确有道理。
大理寺守卫森严,就算是三品官员也不是能够想进就进。但凡是拿出去的卷宗,也都会在看守那里有详细的记载,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掉。
这是一个巨大的矛盾。
而许小莫对于南宫萧安能够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她感激地看了南宫萧安一眼,轻轻一笑。
整个金銮殿中议论纷纷,都在争论着司徒家一案到底是否是冤假错案。有人则站在许中魁的位置上,认为司徒家一案当年是证据确凿,皇上亲自下达的圣旨,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而又有人站在许小莫和南宫萧安这一边,认为存放在大理寺的卷宗,能够凭空消失不见,定然是暗中有人给偷偷取走。为的就是怕日后,会有人在司徒家一案查出不妥。
一时间,对于此事的争议身越来越大。坐于龙椅上的箫陌却始终没有任何意见,他冰冷的眼眸一直观望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许小莫和夏梁等一行人,则都平静下来,站在大殿上,等待着皇上的意思。
箫陌思索了良久,犹豫不决,最终他还是站起身来,语气中透着不悦:“司徒家一案暂且就先放着,再没有将大理寺有关司徒家一案的卷宗调查出来时,此案莫要有人再提起了。”
龙颜大怒,箫陌的一段话,让整个大殿都瞬间安静了下来,人群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许小莫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皇上没有给自己继续调查此事,不难过伤心自然是假的。好在庆幸的是,通过此事司徒家通敌卖国的罪名并没有为此坐实。
如此倒也好。
早朝散去后,在南宫萧安的带领下,许小莫将皇上赐给自己的免罪金牌还了回去。随后同南宫萧安一齐,朝着宫外而去。
忙碌了一天,早朝的事情闹得许小莫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目前只想回到许府,把自己关在屋子内发呆。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通过此事,为司徒一家沉冤昭雪,可现在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到,她实在是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
想到这里,许小莫的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愧疚之色。
“哎哟!”
许小莫吃痛的捂着脑袋,看着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柱子,揉了揉额头。
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塞牙缝。由于方才在走得时候,许小莫一直都低垂着首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前方原来拐弯处有个柱子,看都没看路,直接就撞了上去。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南宫萧安听到许小莫吃痛的喊声,连忙从前方折返了回来。
“你怎么样了?”南宫萧安一边担忧地问着,一边细心地将许小莫的手拿下来,检查着她的伤口。
有点微微泛红,好在不是特别严重。
南宫萧安舒了口气,刚才听到许小莫一身吃力的喊声,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把自己给担心坏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南宫萧安有点无奈,真不知许小莫是不是傻掉了,走路好端端撞到了柱子上,不过还是关切地慰问起来,“还疼不疼?”
许小莫抬起首,恰好就看到南宫萧安那双关怀的眼眸,她羞涩地低垂下首,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说道:“我没有大碍,你不用太担心。”
当真是没有大碍?
“你呀!”南宫萧安长舒了一口气,他也能够明白,司徒家的事情最后没有能够处理,许小莫的心里定然是非常不好受。
可她不好受可以说出来,何必自己一个人全部都憋在心里,人还要憋坏了。
“跟我走。”南宫萧安在确定许小莫没事之后,拉住许小莫的手就走出了长廊,朝着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