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美貌起了作用，还是凤娘的同情心起了作用，她点头同意了让文雪来见我，只不过，文雪不叫文雪，而是叫雪儿。我想可能是文雪流落此处自己改了名字，亦或是老鸨替她改了名字，便也不做深究，只是这个礼更深了。

“郎君稍等等。”凤娘微微一笑，转身出了门。我却是一愣，一直冰山美人似的脸微微一笑竟然让同为女人的我都觉得倾国倾城起来。

多儿沉默，我也跟着沉默，恰好适合我听墙角。

“雪儿，刚才那位郎君说是你像他的故人，所以想你去见见他。“凤娘对文雪的态度倒是和蔼，和刚刚似乎不好相处冰山似的美人不同。

“凤娘，雪儿没有故人。你知道的。”是文雪的声音，她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雪儿，这个风月的地方并不应该是你呆的地方。”凤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竟然莫名地喜欢她起来，想来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吧，而她实在也是不喜欢这个地方，我端起桌子上的水壶给水杯里倒了水，继续听她劝慰文雪，“雪儿，虽然你兄长对你不仁，可是如果有个人能将你从这个牢笼中解脱出去也是好的。”

兄长？文雪何时来的兄长？难道她回家之后她的兄长又将她送到这里了？可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件事情和宋之问脱不了干系。

“凤娘，我没有兄长。更没有故人。”雪儿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些无奈的寒意在里面。

“雪儿，不要说气话。”凤娘也有些无奈，“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回了他吧。”

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只有凤娘无奈地叹息。

“郎君，雪儿有些受了寒，不能来了。”凤娘推开门，颇为为难地找着借口。我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脸上还是止不住的显出失望的神情来。

“要不，郎君，你过两日再来？”凤娘见到我脸上失望的神情，想来是内心过不去，便安慰式地提议道。

过两日？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必须要见到文雪，不过，还是先旁敲侧击了解一下文雪为何流落此处才能找到文雪内心症结的所在。于是，我叹了一口气指着旁边的凳子：“凤娘请坐。”又主动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地不解的望着我。

“凤娘，那丫头是何时到此处的？”我先确定时间。

“大约一月前吧。”凤娘接过水杯，轻启朱唇。

“果然，我和那位故人也失散约一月的时间了。”我半真不假地算了算时间，“只是，她是如何来的此处啊？”

“一月前，她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地。一个自称她兄长的男子将她带来的，说是家里穷，不能给她治病。”凤娘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水杯颇为无奈地放回了桌子上。

“可是她没有兄长啊。”我装出很是不解的模样，“却不知那兄长是个什么样子？”

“是这样吗？”凤娘的吃惊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说他们远来投亲不遇，还弄丢了官府的文件。至于样子嘛，因为都是鸨母办的，我并未见到过。”

什么官府的文件我是不懂得，想来应该是过城门时候用到的材料之类的，而那位自称兄长的人却也不知道是谁。正想着要不要找那老鸨来问问，却听到门外紧赶过来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声音熟悉，我惊得站起身诧异地盯着门口，却看到瘦了一圈的文雪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口，眼里饱含泪水却就是不让它滴落，倔强地坚持着。我震惊地望着她，忘记了有所动作，倒是旁边的凤娘惊得站了起来，迎了过去，赶紧关了门：“雪儿，你这样大呼小叫地对待客人，鸨母又要打你了。”

是又字，我忍不住喃喃问出口：“她经常挨打吗？”

凤娘正要说话，文雪却阻止了她：“卢家郎君，你今日来这欢笑场，想来不是为了看看我这可笑的下场吧？”

原来，文雪恨我！

是啊，莫名其妙地遇到了我，惹来护都的杀意；我将她带出她赖以生存的王府，却不能给她一个稳定的生活，导致她沦落此风尘之地，尽管并不是我直接所她来此的，可是究根到底还是我这个始作俑者。更何况她根本不清楚护都对她是否真的动了杀心，她认为她完完全全可以在王府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将来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厮结婚生子，就是因为她对我痴心错付，从而过上了如此的生活。她有足够的理由恨我！！

“文雪。”我颇为无奈而无力地唤了她一声，道出了事实，“你恨我。”

“我为何不能恨你？”她眼中的泪终于滑落，“我恨自己遇到了你；我恨你带我出来，却不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我恨你以为一锭金锭就可以买我的安稳？可是，恰恰是因为那枚金锭，让我过上了现在的生活。”

她说的又快又急，逻辑似乎混乱，而我又现在刚刚认清的现实里震惊不已，所以好一会才理会她话里的意思。她最后的意思是有人惦记那枚金锭，还把她卖到了这风月之地，于是我控制着颤抖的声音：“你说的是宋之问对不对？”

她只是负气地别过头，肩头轻轻地耸着。旁边的凤娘似乎听不懂我们之间的谈话，她很是迷惘地看看我又看看文雪，而一边的多儿甚是稳重地站在一边，似是没有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

“文雪，请原谅我，这次让我带你走好不好？不论如何，我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于是慢慢地试探着靠近她。我以为她会避开，她没有，她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她转头时，我已经近在咫尺。我问她：“你可愿意？”

文雪不可置信地望着我，接着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雪儿，我看卢家郎君是真心来接你的。”一边的凤娘此时出来打圆场，想来她是真的希望文雪离开这里，“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如今都是可以弥补的不是？一切都为时未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