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靖远离开帐子之前,不知从何处唤出了一个人。二人在帐子门口站立了一会儿,听着帐外的气息渐渐远去,方才离开了走了出去。
陆宁玥知道,是有人把他引开了。
外面天还未亮。聂靖远缓步穿行在营地里,一步之外,是全身裹在斗篷里的陆宁玥。前方就要到了陆宁玥的帐子,聂靖远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陆宁玥亦停了下来,因为她听到了不远处正有一队整齐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聂靖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向着脚步声响起的方向走去。
陆宁玥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停住,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进了帐子。
帐子里,一如她离开之时的样子。
“还好这次春景没来。”陆宁玥松了口气。临走之时春景突然发了烧,便留在了陆府,换了一个小丫头来。小丫头总是好说话的。
她靠到了榻上。折腾了一晚上,还跟聂靖远打了一架,再没睡意也有些累了。
“没想到男主男二的关系这么好!”她有些心烦。她一直都以为男主和男二关系不过尔尔,却不曾想他们居然还有秉烛夜谈的时候。那么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才能让他们到了那种针锋相对的地步呢?只是因为女主么?若果真只是因为女主,那么这男主和男二可真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好烦呐!”她在榻上滚了一圈,“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想起今天看到的那场戏,陆宁玥有些膈应得慌。庐阳王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然不会与男主大人斗了那么些年。她还记得原著中说庐阳王此生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好色。只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连皇帝的女人都敢动!
“果然温柔乡、英雄冢,若是庐阳王不来这么一出,怕也不会倒在通往皇位的大道上了。”庐阳王是景帝的亲侄儿,说句不客气的话,甚至是大齐皇室还幸存的小一辈中最有才能的一个。这样的一个人,有野心、有才华,亦有背景,只是可惜了!
“不知道这辈子他们之间的对抗还会不会同书中一样?”陆宁玥有些唏嘘。她不可怜庐阳王,只是却有些可惜在他们的纷争中无端受到拖累的那些人。虽然大多数人是罪有应得,但是也有无辜的人。
“可惜又怎么样呢?”她自嘲一笑,“反正你还是无能为力。”就如两年前的那一次,她只能独善其身罢了。
“想什么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即使因为聂靖远的帮助那个人暂时没有发现在现场的人是她,可是凭着庐阳王的心智,若要猜到也绝非难事。要真的到了那么一天……陆宁玥想了想可能会出现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想凑到剧情里面去!她喜欢看戏,可不喜欢演戏!
“要不我还是先溜吧!”秋猎第六日的时候会有一场宴会,她可不想遇到庐阳王!她越想越觉得应该早点离开。“那就这样吧!一会儿就去找老哥!”
天刚蒙蒙亮,营地里的篝火还在燃烧。营地很静,只剩风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一队巡营士兵刚刚经过,西北角忽而出现了几丝异响。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影子悄悄地闪进了西北角最顶端的一个帐子里。
“如何?”端坐床榻之上的男人幽幽开口。
“那时,那边有人。”刚刚进去的影子声音很轻,轻若无物。
男人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是什么人?”
影子顿了一下,道:“属下不知。”
“不知?”庐阳王的声音有一瞬的提高,又很快压了下去,“你不知?”
“王爷恕罪!”影子道,“那人轻功很好!属下从枫树林就一路跟着他,却始终保持着一样的距离,跟不上,也近不得。他是朝着营地的方向跑去的,后来好不容易要追上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队巡营士兵。属下本欲速战速决,奈何那人却进了一个营帐。”
“哦?是何人?”
“属下不知。”影子道,“不过我随后听到了打斗声,想必那帐子里的定然是个高手。”
“高手?”庐阳王的语气很是耐人寻味,“那帐子在什么地方?”
“与之相距三个帐篷便是陛下的帐子。”
“聂靖远……”离主帐那么近,还是个高手,那么就只有可能是聂靖远。
“你先去吧!”
影子应声退下。
帐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帐外的篝火仍在燃烧,不时隔着帐子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庐阳王却一直坐在榻上,直到天光大亮,将整个帐子照的一览无余。
“聂靖远,又是你……”
在庐阳王的记忆中,聂靖远三个字从来都是代表着噩梦。这个噩梦,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便开始了。那时大齐还未立国,如今的这些功勋贵族,都还跟着陛下挤在云州的一个小小的山坳中。那时没有什么等级之分,大家都是亲如一家。他和聂靖远就出生在那个小山坳里。他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只是聂靖远生来就比他引人注目,从哭声开始,他就比不过他。之后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依然追不上聂靖远的脚步。每一次只要站在聂靖远的旁边,所有的目光就都会被他吸引。只有聂靖远不在的时候,他的光芒才会真的被注意到。
“什么时候聂靖远完全消失就好了!”庐阳王十五岁的那年,听着众人对于聂靖远的称赞这样想着。
只是之后十年,聂靖远一直在边城,几乎从来未曾回过京城。但是他玉面战神的名号却越传越响,响亮到他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为什么你一回来就要给我找不痛快?我们之间就真的只能争下去么?”庐阳王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好好玩儿一玩儿吧!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陆宁玥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一个无心之举,反而导致了庐阳王对聂靖远的不满益增,继而引起了之后一连串的变故,将大齐的这潭水越搅越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