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信步走进一家茶楼。向来鱼龙混杂之地,也最容易听到消息。
他走到大堂最角落的地方,刚刚坐定,便听得一旁有人在谈论。
“你们听说了吗?卫国公夫人又病倒了。”
“卫国公夫人?她不是都病了好多年了吗?”
“是病了好多年,但前段时间曾经好转,还曾陪老夫人去普济寺敬香,可这两天听说又病了。”
“估计这回是好不了咯!卫国公夫人这病也有快十年了吧。”
“可不是,听说生下世子之后就一直病着。”
“就是不知,卫国公夫人这一病会便宜了谁?”
……
周恪摸着下巴,这位卫国公夫人应该就是男主的原配了吧!如今看来,离女主走上人生巅峰的剧情更近了。
想到这些,不禁开始担心起陆宁玥来。若是在大齐境内与她失去联系,他还不会担心。可偏偏,那是南燕。
珈珈啊珈珈,你到底在哪里?
周恪兀自发着呆,一边却有一个玉冠锦袍的年轻人朝他走来。
“微臣见过逸王殿下。”那人朝他施礼。
“啊……哦……那个、免、免礼!”那人出现的太突然,周恪被他一吓,差点忘了该怎么说话。
“殿下,这是庐阳王。”朱喜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啊!原来是庐阳王啊!”周恪一副方才一时没认出的表情,心里却不住吐槽。卧槽!你跟我说他是庐阳王也没用啊!庐阳王是谁?跟逸王谁大?我要不要给他行礼啊?周恪不时用眼神示意朱喜,只可惜朱喜明显不跟他在一个频率上,根本就接收不到自家主子的信号。
“啊~你坐!坐吧!”既然手下靠不住,周恪只能靠自己了!
“谢殿下!”
庐阳王依言坐下,又笑着对周恪道:“不想能在此地遇到逸王殿下,今日真是太幸运了!”
“呵呵!遇到庐阳王,我也很高兴!”周恪心想,我跟你很熟么?你遇到我高兴个毛线!老子一点都不想遇到你!
一边与他说着话,周恪一边悄悄打量着他。此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乍一看倒是很有些花美男的样子,只是那眼睛却给周恪一种很违和的感觉。倒不是说他的眼睛不好,反而是太好了,好得很假。
庐阳王明显不懂周恪的心思,自顾自的说:“殿下刚刚归京,微臣本应当上门拜访,只是近日手头的事情实在有些多。慢待了殿下,还请恕罪!”
“没……无妨!还是工作……差事最重要!庐阳王事忙,也是为了大齐,我理解的!”周恪其实想说,你尽管慢待,我绝对不怪罪!
“殿下大人大量!”庐阳王又施一礼,道,“过几日,微臣家中会举办宴会,打算邀请些同僚来聚一聚,不知殿下能否赏脸?”
“呵呵!这个……我才刚刚回京,对于好多事情都不了解,这几日打算好好熟悉熟悉京城中的一些规矩,不然以后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谁,那就不好了!”周恪打着哈哈,“过几日看吧,若是有时间,我一定去!”
“若是殿下能赏脸,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庐阳王道,“既如此,微臣就不打扰殿下了。军中还有些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啊,你慢走,慢走!”
看着庐阳王离开的身影,周恪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小柱子,”他道,“这庐阳王是个什么身份?”
朱喜有些奇怪的看了周恪一眼,说道,“殿下不认识庐阳王?老庐阳王乃是陛下兄长,按辈分来将,现任庐阳王该是殿下的堂兄。殿下怎么会不认识庐阳王呢?”
方才周恪没认出来人是谁,朱喜以为是他离京太久而忘了庐阳王的长相,这才出声提醒,谁知道提醒了殿下还是不知道庐阳王是谁。朱喜有些奇怪。
“……”怎么又冒出个堂兄?!周恪觉得自己真的应该仔细做做功课了!“这个,我这不是当年离开的时候年龄太小了吗?所以对好多事情都没有记忆了呀!而且,我这不是为了随时随地检验你的工作能力吗?作为我的手下,你要时时刻刻都记住所有我可能接触到的人的信息!这是基本素养!好了!小柱子,我再考考你,这庐阳王现在是做什么工作、不是,差事的?”
朱喜被周恪这么一番话弄得懵了一瞬,也不及思索他话中的合理性了,只听到他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便下意识地回答了:“庐阳王是如今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目前掌管着京城防卫。”
“京城防卫啊!”周恪摸着下巴,“这京城防卫可是重中之重啊,看来这位庐阳王倒是深得皇上的信赖啊!”
“可不是嘛!庐阳王可是陛下面前一等一的红人!虽然平时王爷除了京城防卫的事情之外,一概事情都不理,而且大人们对庐阳王似乎也有些不满,但是皇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器重王爷。”
“那些大人为什么对庐阳王不满?”
“因、因为……”朱喜忍不住朝四周看了看,方才凑到周恪耳边,说道,“因为王爷太过风流,府中美人无数,而且还时不时地传出些与青楼名妓的风流韵事。”
“这样啊!”周恪恍然,他说那庐阳王的眼睛看着有些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精力消耗太多,身体开始发虚了!
“可是他既然这么好色,为什么皇上还会对他委以重任?就不怕他沉迷美色不可自拔,然后把京城给丢了?”
“哎哟!我的殿下呀!”朱喜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可不敢这么说!”
“不敢怎么说?说他好色?”自己都敢做了,还怕别人说?
“这也不能说!”朱喜道,“这庐阳王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连安王、勤王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殿下您才刚刚回京,可不能得罪他了!而且啊,这京城……那啥的话,可不敢轻易说!让锦衣卫听去了可不是好玩儿的!”
“我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周恪起身,“你结账吧!”
朱喜愣了一下,见周恪已经往外走了,急忙丢下一锭银子,匆匆跟了出去。
“我跟你说啊!”周恪接着道,“以后呢,在我面前说话不用说得这么委婉!好色就是好色,说什么风流!我说不来这么文绉绉的话,也不想听!”
“殿下,这……”朱喜苦着个脸,这哪里是什么文绉绉的话了!他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能说什么文绉绉的话?这不是说到众位爷的时候需要避讳一下吗?这位爷心也太大了!
“说起来,那庐阳王的封地在什么地方啊?庐阳?不过庐阳在哪里?”
“殿下,庐阳王可没有封地。庐阳二字,乃是您的老家的名字呀!”
“……我知道!我这是考考你!”周恪心里有些抓狂,这叫个什么事儿呀!这话里话外都成陷阱了!而且啊,这皇帝可真够抠门的,封个王连封地都不给!周恪心里暗戳戳的想到,看来今后他得想个办法做个生意什么的!看这皇帝的样子,不太像会给下属高薪的人!
“对了!”周恪又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周恪转身很严肃的看着他。
“什、什么事?”朱喜吓得一愣。
“你说!”周恪把手搭到了他的肩上,“之后,一个月之后,我需要去上朝么?”
那日拜见皇帝的时候,皇帝说让他这一个月就好好休息休息。所以他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这个“假期”结束之后,他要不要去上朝呢?
“要、要的吧!”朱喜心里都快哭了,殿下您不要这么不拘小节好吗?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您跟我一个小太监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啊?”周恪哀嚎一声。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他就知道这所谓的王爷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古时候上朝要几点起来着?五六点?好像不对,要更早一点吧?
“这以后的日子……”周恪欲哭无泪,“水深火热呀!”
想想以前,五六点起床就已经很早了,如今倒好!还得提前!这古人也是厉害呀!
自己苦恼了一阵,周恪又满血复活了。
“反正还有二十几天呢!现在急什么!到时候再想招得了!”周恪这么安慰自己。
“小柱子!”他朝朱喜招招手。
“殿下,您有何吩咐?”朱喜屁颠儿屁颠儿上前去。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可得给我好好完成!”
“是!殿下您说!小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哎呀!殿下终于打算对自己委以重任了!这是不是证明殿下把他当做自己人了?朱喜想到今后能一直受到王爷的重用,心里乐得比得了一百两赏钱还满足!
“你去帮我调查一个人!”
“殿下您要调查谁?您说!小的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把他祖宗八代都找出来!”调查人还不简单么?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在宫里要是没点看家本事怎么能这么快就混到如今的位子?想当初跟他一起进宫的,如今很多都还在宫里面打杂呢!
“就是……”周恪酝酿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道,“算了!”
“算、算了?”朱喜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算了呢?
“别呀!殿下,您要相信小的!小的一定能把事情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周恪自顾自往前走去,仿佛没听到朱喜的话。倒不是他不相信朱喜的能力。小小年纪就能成为一个王府的总管,若不是上位者别有安排,那就是此人本事不小,但不管是哪个理由,这人都不会简单。他初入京都,对所有的事情都两眼一抹黑。叶殊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他也不知道,若是他贸贸然去调查他,说不定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先静观其变!从南燕到大齐京都大概需要一个月的路程,珈珈走得再慢,下个月怎么也该到了!他就安心等这一个月,到时候若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再做打算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