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虾仔要是知道水手丢的货藏在哪儿,那雄哥也就不用找自己来帮忙了,没难度的事,雄哥为什么要花这些钱。
沉默,想到钱,又立马想起刚刚在教堂,查尔斯在那里跟自己争辩着物质与金钱的关系。在他们白人看来,虽然他们已经是南非的弃儿,在生活当中,他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耀,但在精神上,他们是富足的。因为他们相信,上帝与他们同在。那自己呢?查尔斯分析得有点意思,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跟汤姆在教堂碰面,是因为上帝还是有一点恻隐的心。这两个还没有坏到底,还是能挽救,所以,冥冥中安排自己和汤姆在教堂见面。还有就是送敏儿回学校读书,证明自己是一个还能饶恕的对象,这难道真的像查尔斯说的,都是上帝的安排,这是真的吗?耶稣真的是这么灵?
但明明活了这么久,就是知道:“钱不是万能,但没钱却万万不能,自己能做到像查尔斯,像剩女那样做一个物质的穷汉,精神的富翁吗?”以后怎么样不知道,起码现在不行。就如穆萨,奈度,他们都是虔诚的穆斯林,但也确确实实是个毒贩子。或许,这世界还是容许,天使与魔鬼合体吗
晕了,小陈是被自己转晕了。
虾仔看见小陈说着说着愣神了,说了几句没反应,也就没再说什么。睡去了,小陈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刚才游魂去了,因为在他面前,一直交替着是查尔斯那慷慨激昂的脸和激动得有点颤抖的声音,还有就是穆萨那张微笑的,慈祥的脸和不管什么时候都云淡风轻的语调。
听听邻床虾仔不重的鼻息声,看看透过窗帘洒下的月光的影,还是慢慢地合上了眼睛——睡一觉吧,这些自找的烦恼,只有在睡梦中不会出现。
但闭上眼睛时,脑子里马上就是敏儿的映像,还想起下午自己那个龌蹉的梦,马上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不能这样想敏儿,可能她过去不怎么样,但总是希望她的未来是美好的。
“你搞什么呀?怎么没事自己会抽自己耳光的?”耳边传来虾仔轻声的询问。
不敢再弄出动静了,侧过身来:怎么自己开始这么护着敏儿了,连在梦中玷污她都不愿意,难道自己真的春心动了难道真的像赵忠祥老师在《动物世界》的解说词里说的:春天,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猥琐,猥琐,猥琐!小陈在心里面狠狠地骂自己。
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抹掉就能抹掉的,水手丢失的货和在海风中白衣飘飘的敏儿不时交替地出现在眼前,看来就是没有好好睡一觉的命了,这些人怎么都来打扰自己。但想到同房中还有一个人,也就强忍着不动,但却是越忍就越忍不住想动。
怎么感觉有些暖暖的气息在自己脸上走动,睁开眼,却吓了小陈一个激凌,险些跌了下床:虾仔瞪大着眼睛,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贴上小陈的脸了。
“我**,虾哥,这人吓人,吓死人,以后别搞这么刺激的游戏好吗?”小陈从床的另一边站了起来,嘴张着,喘着粗气。
“你这在床上吱吱嘎嘎地抖动着,搞得我以为你犯了什么病?”虾仔顺手打开了灯,伸长脖子地望着小陈:“没什么不妥吧?”
“是吗?我有弄出声音吗?”小陈记得刚才自己拼命忍着,没想到还是把虾仔给吵醒了。“对不起,虾哥,我拼命忍都还忍不住要动。”
虾仔倒是没有想再追究原因意思:“我煮面吃,要不要给你也煮一份?”
片刻,两个人捧着面条,“呲溜,呲溜”地自顾自地吃着,最后连汤也给喝个精光,虾仔放下碗:“就不说些什么?”
说什么?小陈不解:“说什么?你要我说些什么?”
“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好像还没有见到过你失眠。今晚失眠,肯定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事情,怎么样?从教堂出去,佛光山,新堡,最后又回到了教堂,别告诉我真的是什么神的召唤吧?你这种人,上帝都不会搭救你的,还是这样吧,假如你觉得我能给你出点什么主意的话,你就不妨说出来,这世界上没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说什么?说自己和查尔斯的关于精神和物质的争论?还是别的?
等着小陈吱声,虾仔收拾了两个人吃的面碗:“是不是在想敏儿啊?不是我说你,你自己装什么清高,明明想上人家,却搞这么多电影的桥段,现在好了,真的是求之不得了,你就自己去辗转反侧去吧。”没等小陈刚想张开嘴,说些什么,马上就继续说道:“雄哥都说了,你这个年纪,必须要有个妞在身边,否则就会……”
小陈看虾仔没有把话说完,就问道:“就会什么?”
此问一出,马上迎来了虾仔鄙视的目光:“就像你刚才那样咯。”
真的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毕竟自己还想到了那批货。
但能说不是吗?自己情绪的波动确实是因为敏儿吗?好像是,好像又不全是,这好像是解释不清楚,但敏儿作为一个暂时能让自己牵挂的人,却不料这本来挺高尚的事,被自己想的这么猥琐。“虾哥,这精神恍惚有敏儿的份,但主要的还是在烦恼水手丢的货,你说,就那么个小渔村,就那一个教堂和一个平房,怎么我就想不到在哪里呢?或许说,我们想想有什么地方漏掉的吗?咱们俩一直在一起,你帮我理理。”
“你没有说谎吧?你说你睡不着是为了货,丢失的货?”
“真的,主要是为了这些货,还有,关于个人的情操问题。”
“情操?”虾仔被小陈这文绉绉的说词给震惊了一下:“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我小学都没有毕业,你别给我扮高深。”
“所谓情操,就是我们这样做物质的富翁,精神上的穷汉。”
看过了片刻,还没有虾仔的声音,小陈就拧过头去,看了看虾仔,只见虾仔眼定定地看着自己,就如一个考古学家,看着刚发现的文物。
“虾哥,你怎么不出声了?”
“哦,抱歉,我是在想,你今天是否没吃药啊?怎么说的都是糊涂话?”
“吃药?吃什么药?”
“当然是脑残片啊!你做着贩毒的事,花着贩毒赚来的钱,却想去做圣人,可能吗?这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或许是吧,但难道希特勒就没有忏悔的一刹那?算了,就如虾仔说的,这些都是他想象不到的事情,跟他说点他知道的吧。
“虾哥,这货到底在哪里?又是回头话了,真的,我现在觉得找这货真的难。”
“你现在觉得很难是吧?”虾仔重复地问了一句。
这不是废话吗?小陈心里想。
“你不想想,不难会找你吗?雄哥为了这批货,应该也是出了大价钱吧?”
“货值的一成。”小陈没有多想,随口回道。
“我操,这就是五十万!”听到这,虾仔还真是有点吃惊了。雄哥是不是疯了,他不是一手,开这个价钱他找货是否脑子进水了,这应该是快到了成本的地步了。
“虾哥,雄哥是否缺钱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
“你看,我跟他说了两次赶紧组织进货的话,他都模棱两可,我们做的是随时进仓的买卖,他也知道时机的重要,他那样的不急不慢,就证明他缺了什么条件,按我猜想,应该就是钱。”
虾仔还真佩服小陈的推测,就这么一点点的细节,这家伙可以推己及人地算到结果,看来还是应该多读点书:“这是老大的事,我们做小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你我应该收起心来,看怎么把货找到。大道理我不懂,既然跟着雄哥做事,而他也没怎么亏待我们,他吩咐的事,就是再难,也要去完成。也就是说,做古惑仔,也应该有古惑仔的职业道德。我觉得,不管走哪一条路,既然走上了,剩下的就是一个坚持。你说的难,谁都知道,但与收入比起来,我觉得这不算难,否则你早就退出了,不会支撑到现在。坚持一下,过了瓶颈,你就成功了。你入这一行,是你有这个缘分,但能否干好,却是你自己的造化。”
妈呀!真的要对古惑仔改变看法了,虾仔一下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对啊,干什么是上帝安排好的,能干得怎么样,就看自己能否坚持了。
还有这个梦想,都说现代的人已经没有梦想了,但邹师傅,虾仔,雄哥,查尔斯,汤姆等等,还有那些自己认识,不认识的人,不都是在坚持着自己各自不同的梦想吗?那么自己的梦呢?赚到这五十万,娶个媳妇生个娃,买个房子换个车子,存点票子,哈哈哈,想到这些还有点缥缈的梦,小陈竟然傻笑起来。
毒品,金钱,女人,宗教,或许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会困扰小陈一阵子,不止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