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八 夜宿荒漠 1
作者:吾欲      更新:2020-04-16 12:29      字数:3341

出了豪登省,慢慢地植被就变稀少了,尤其是过了省会布鲁方登,路边除了骆驼草仙人掌等耐旱的植物外,就再也看不到别的绿色的东西。“这白人也是太懒了吧?”邹师傅还真想不通,这南非的白人祖先从西开普迁移到这里来,都有这差不多两百年了,怎么就不会好好地弄一下这些土地,这麽大的一块地,要是放在中国,早就已经变成何等繁华的都市了。

虾仔在差不多500公里后,忽然听到邹师傅的声音,心里算是放轻松了一下:“你指的是什么?”这从出了约堡虾仔就找话说,到后来实在没有话说了,也就干脆放弃,一心一意地开着车,南非的公路修得还真是好,这白人六七十年前的路,到现在还是及其平坦,基本上没有国内的那种建好没两天就已经开始出问题的豆腐渣工程,所以这几个小时下来,也还是轻轻松松,就是天气愈来愈热了,加上精神放松,开始有点犯睏了。邹师傅这一句话,刚好如闹钟般地把虾仔给叫醒了。

邹师傅随手指了指路边的荒漠:“这么大的地方,就这样荒废着,他们不觉得可惜吗?想想你我的老家,这一户人能有几亩地啊?”

“所以人家才叫地大人稀。物产丰富。”

邹师傅对着虾仔的回答,有点疑问:“物产丰富?我看这里除了这几颗野草,啥都没有。”

“哈,鉴叔,阿芝没有跟你说过南非历史吗?”虾仔开始抛书包了,他比邹师傅早到几年,加上平时也有跟各种人接触所以知道也稍微知道南非的历史,现在邹师傅问起来,马上就迎着话题上,开始给喷口水了。“这南非的白人,基本上是荷兰不知道那个农村的人,他们现在的官方语言,也和现在的荷兰语不一样,但是跟荷兰跟德国交界处的一个小地方的方言差不多。”看看邹师傅没有插嘴,也就继续往下说,这南非荷兰人开始登陆南非是在开普敦,哪里为什么叫开普敦呢?是因为第一个登陆南非的那艘船的船长复姓开普,他。。。。。。”

邹师傅本来没有打算打断虾仔的话的,但好像这家伙吹得实在过分了,这时也就插嘴了:“说你吹牛你还不服,这鬼佬也有复姓吗?阿芝的父亲姓史密斯,那叫什么?三姓?”

虾仔被邹师傅说得都觉得不好意思了,“鉴叔,我那半桶水的南非历史,你就别再挑刺了,反正我尽我所能地给你讲解南非历史。”看看邹师傅又在听,就接着刚才的话,“这后来,也就是差不多我们鸦片战争的时候,这英国人也来到了南非,他们也占据了开普敦,这样的话,就跟原来的殖民南非的荷兰人起了冲突,这英国人是军队,荷兰人只是农民,所以最后,能忍受下来的荷兰人就留在了开普敦,不能忍受的,就从东开普出发,翻过龙山,到达了现在的夸祖鲁身和橘,自由省。”算是基本上扼要地给邹师傅补习了一下南非的前朝历史,邹师傅很欣赏虾仔能几句话把南非的历史概括了一下,这路上也没有事,所以也就追着虾仔:“你就知道这么一点?还有吗?”

虾仔正希望可以多跟邹师傅说说话,说真的自唐秋明死后,这个老乡就话不多了,毕竟对自己有恩,所以,也当邹师傅是个长辈,多加孝顺。听邹师傅这样问道,也就接着说,其实英国人也知道这橘,自由省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之所以他们自己不来,也是觉得没有必要来面对着贫瘠的土地,就如你说的,除了几颗草,啥都没有,所以也就放任那些荷兰牛头来了,但是英国佬想象不到的是,在这荒芜的土地之下,竟然埋藏这大量的钻石,这才是为什么在荷兰人成立了橘,自由共和国之后,英国人又打了过来,这就是南非历史上的布耳战争。邹师傅啪啪地鼓掌:“想不到你这么醒目,回去中国当南非历史的老师都可以了。”

虾仔笑了,邹师傅能开玩笑,证明他开始走出阴影了。

有话说了,这路上就没有那么沉默。因为唐秋明的死,邹师傅突然感觉到生命的渺小,这前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哗”的一下就没了,从唐秋明又想到阿芝,再想到自己这么千辛万苦地来到这,又是为什么?这钱?这人?刚刚听了虾仔介绍的南非历史,这小我的自己约大我的南非先民,何等相似,都是一大堆的无奈。这一想,好像刚才还比较沉重的心情又放轻松了一些,“虾仔,我们赚点钱,回家吧!”

“怎么啦?怎么突然想家了。”

“我想你我都一样,做着发财的梦来到这里的。金山,掘金的地方,原来去美国的都说是卖猪仔,听清楚了,被卖猪仔,我们倒好,却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还好不管赚没赚到钱,起码这条命还在,没有客死他乡算是幸运了,看来是时候见好就收了。”

“哇,怎么突然把人生看得那么悲?”

“就像你说的,那些牛头也是漂洋过海过来,但结果有如何?还不是被人走到哪?赶到那?他们自己能自主吗?他们还是一群人,一个族人,你我?算了吧?现在就气球佛祖保佑,能让你我平平安安地赚些钱,回家吧!”说完叹了口气,点上一根烟递给虾仔,自己有点上一个给自己,接着又沉默下去了。

被邹师傅这么一说,搞得虾仔也不知道接着说什么好,其实假如你看透了,到哪里混都一样,邹师傅也算是说出了很多出国的人的心声,还真的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精彩的到处有,无奈的到处是,自己也摇摇头,不再出声了。

“嘭”寂寞的旷野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车一侧,接着后面“哗啦,哗啦”地响,虾仔努力地把稳了方向盘,让抖动的车停在了路边,两个人走出车门,看看撒气的后轮,邹师傅踢了一脚:“不早不晚,这荒郊野地的,竟然爆了胎!”

虾仔在一旁劝着:“别急呀,有备胎。”

男人出门,没有那么啰嗦,后箱上也就两个小包,虾仔掀开后箱的地毯,傻眼了,里面空空地一个大洞,什么备胎,扳手,千斤顶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此刻邹师傅也看到后车厢的情形,苦笑了一下:“看能不能找人帮忙,去附近的镇上给换歌轮胎。”四处一望,又是夕阳斜照的时间,跟上次开普敦回程的时间差不多:“你在这边,我去对面马路拦车吧!”看着虾仔点点头,自己也就跑到对面马路上去,等着车来。上次是车上有鲍鱼,这次空荡荡的啥都没有,所以心里也踏实,光棍两条,毛都不多一根,不怕!

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上天注定,从夕阳的傍晚到天完全黑掉,竟然没有一辆车经过,搞得邹师傅都怀疑是否开到别的路上去了,怎么这连接约堡跟开普敦的一号国道,竟然会差不多三个小时没有一台车。南非白天跟晚上的平均温差是二十多度,这白天还是穿着衬衣的,晚上穿着棉衣还冷得打抖,邹师傅跺着脚,想想现在肯定在十度以下了,虾仔从对面马路跑过来,一边搓手,一边说:“鉴叔,你看是否我们去割些败草,生个火,取取暖。”

“你别乱说了吧?”邹师傅都是有经验:“这白天你都看到了,这路旁哪有什么可以烧的败草,加上现在是春天,草都是绿的,你这连看都看不清楚,怎么找到甘草?还说自己当过兵呢?”

虾仔听着尴尬,也就不再出声了,这时候远处一个光点,我靠,终于有车来了。

一台黑人的巴士,在乌黑的夜晚中只能看到这差不多十双白白的眼睛,假如张开嘴的话,还有白森森的牙。

“屌你老母!这黑鬼看着就吓人!”

“事啊!加入他们不是坐在车上而是趴在地上,你还以为是狼呢?”

黑鬼倒是挺热情,告诉邹师傅里这里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几十他们的村庄,哪里有轮胎店。

两人对望了一眼,好吧,反正两个男人,有都会点功夫,去吧!大不了就是被剥个精光走出来吧?这事到如今,也是轮不到自己挑挑拣拣的啦!

轮胎店是有的,价钱也不贵,问题是都是二手轮胎,要从车台上拆下来,有卸胎机也就是小菜一碟,偏偏没有卸胎机,邹师傅和虾仔一开始是站着抽咽在等,看着四五个黑人上蹿下跳地拆轮胎,后来带来的两包烟也抽完了,人也站累了,就干脆坐在地上。一坐下去,才感觉到地上的凉,这白天还火辣的太阳,这没几小时就不知道发挥到哪去了。看看六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把破的轮胎拆掉,邹师傅忍不住问了一声:“装上大概多久?”

“很快,五分钟。”

好吧。谁知道这些黑鬼说话都不靠谱,这有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弄好,虾仔有点急了,这是后有一个年级大一点的黑鬼擦着汗,指着停在角落的一台大众车说道:“你看,这台车也是大众,但它的轮胎比你的大一点,不过螺丝孔却是对的,你想想能不能换上这个的轮胎,我多收你四百块钱。”

虾仔拿着自己车的轮框,比了一下,螺丝孔还真的一样,跟邹师傅点点头,这个光景,还能说什么呀?

一个人提着轮框,一个人推着轮胎,俩人根据黑鬼的指点,一步高,一步低地向着高速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