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自己的下属，汤姆本来一肚子的火气，刹那间就消去了一半，也难为他了，警察系统的收入相对低微，又是南非最危险的职业，有办法的，早就走了，能留下来的，都可以说是有一肚子的无奈，算了吧，别对他太苛刻了。“行啦！抓抓紧时间，汇报一下案情。”晚上的风变大了，吹得汤姆的领带在面前一晃一晃的，汤姆嫌烦，干脆就一把，把自己的领带扯下来，叠好放在外套的兜里。“你刚才跟谁通电话，连我到了，都不知道？”

都知道自己是德本警界的第四号人物，所有的德本的警员都很尊重自己，唯独这个老长官汤姆，并且也不知道怎么的，在他的面前，自己好像永远是个雏似的，总是让这位老长官给抓住小辫子，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现在听到老长官问起自己，马上又挺直了腰身：“刚才是市政警察的霍尔局长给我的电话，疑犯开的车，是穆萨的车。”

“穆萨的车？”汤姆听到这个回答，还真感到奇怪，这穆萨玩失踪，本来的目的就是想把自己藏起来，现在他的车出现了，这怎么几天之内，就做些相互矛盾耳朵事情。

“疑犯在市场大道把车给留下了，抢了一台标志的小车走了。”阿齐兹顿了顿，不知道汤姆此刻到底在想什么？看他没有出声，就壮着胆子往下说：“标志小车已经在这里南边不到两公里的地方被发现，但车内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找不到目击证人吗？”汤姆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阿齐兹跟随自己多年了，能力一般，但勤快，象现在已经是差不多12点了，还在拄着拐杖出现场，起码在德本的警察里，这样的警员不多了，可以说连指头都不用掰，因为只有这么两三号人能做到。这几天真的累，《非盟大会》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在这里召开了，还记得自己去比陀参加统筹大会时，当总理马天尼宣布德本成为这次大会的主会场和这一个星期的主要活动的地方时，自己激动得心情，扬名立万啊！只要不出什么纰漏，以后在南非警界，这次保全活动就是自己的一块金漆招牌，往后的日子就不愁了，所以在南区警局的时候，就尽量摆平白道，黑道的各种势力，尽量达到一个平衡，抓小的，放大的，因为一个也是管，十个也是管，德本的警方的能力，自己作为一个从基层做起的警员，心中是有数的，看好了几个，算了。谁知道这三个月前自己的小舅子搞得这一出，空降来了两个同僚，整天对自己虎视眈眈地，还比自己大半级，这又搞得心里面整个的小九九都乱了套，小陈还在这里火上浇油地来添乱，真可以叹一句时运不济，勉强把局面摆平了，政治部又来了一个几无厘头的情报，晕！

“头，你在听我说话吗？”

走了神的汤姆被阿齐兹一下提醒：“对不起，我走神了，你刚才在说什么？”已经躺下床了，只要有可能，睡觉前都看看十点半的新闻，谁知道一打开电视，就是德本《爱德华大厦》的这次枪击案，那扇好几个窟窿的门，哪条几乎五十米长的绳索，一地的碎玻璃，还有车上，墙壁上的弹孔，地上的血迹，这一切表明，这压根就不是一般的持枪抢劫，而是一场小型的战争，起码就可以说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更让汤姆吃惊的是，当他打电话问详情的时候，值班的警员的回答竟然是没有人报案，包括这栋大厦的保安。上帝啊！这德本到底已经成了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了，繁忙的港口，充满欢笑的海滩，灯火通明的办公区哪连片高耸的大厦，还有纸醉金迷的赌场，夜总会，这表面的繁华，到底掩盖了多少不为人所知的肮脏，自己作为一个保护这片乐土的领导，自己能做的又有多少？在来这的途中，自己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吃警察这碗饭，是否是到该申请退休的时候了？凉风一阵吹来，才再次醒悟自己是来了解案情的，一群的下属都在看着自己，“阿齐兹，你刚才说什么？”

“头，我已经派警员分头去找了，但哪里是办公区，吃了保安，几乎就没人。”

保安，还是放弃了吧！除了保安公司的几个老板，手下的这群人，哪有几个拥有基本的职业道德的，一群都是混口饭吃的家伙。“哪那个雷诺的车主呢？他也没有报案?或者他有没有看到什么？”

“在车管所的档案中，这台雷诺没有登记在册。”

“你的意思是说，这台也是黑车？”

“可以这样说，由此可以推测，驾驶员为什么也没有去报案了，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清白。这台车被抢的现场我们倒是找到了几个目击者，说是一个看起来是个亚裔的男人抢的车，还带着一个不知道是死了的，还是手重伤的人，具体是什么人看不清。”

“你说的亚裔，是东亚还是西亚，这样说吧，看起来像中国人，日本人，还是印度人，阿拉伯人。”

“中国人。”

“中国人，你确定？”

“百分百确定，目击者的口供就是说一个中国人。”

“胖胖的，带眼镜？”

阿齐兹摇摇头：“不，长官，你是想说是陈？不是的，壮但不胖，据说是一米六左右，比陈矮，不戴眼镜。”

怎么又出来一个中国人，陈的伙伴？“有拼图吗？”

已经通知目击者明天一早到南区警局，画图师我已经通知。

一听又是明天汤姆马上急冒火了，拖，他妈的这群手下只会拖，再过两天这公安部长就驾临德本了，能破案最好，但即便是破不了，也应该有所作为才说得过去啊！刚开口想骂，马上醒悟这三更半夜的，别强求这些吃瓜群众了，要不他们一个不高兴，来个胡乱搪塞，自己不是更乱套，于是马上改成平和的口气：“好这事，你抓紧！别托了，三天后，吴库鲁部长就会坐镇德本，到时候别让我丢脸。”

“是，头。”

“这现场有什么发现。保安呢？询问过保安了没有，他们有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还有这栋大厦的住户，现在不是已经有大屏幕手机了吗？他们就没有拍到些什么？还有现场的那些血迹，弹头，脚印等，鉴证科的人来了吗？”

“鉴证科的人在赶来的路上。”

“在路上，通知他们多久了？”

“我到了就通知他们了。”阿齐兹看看表：“大约一个小时。”

“fuckyou!”汤姆又暴怒起来，但刚想说下半句，马上又缓和了语气，对着阿齐兹，你暴怒什么？他已经够敬业了：“你在打个电话，问他们是住在约堡还是住在开普敦，德本晚上没堵车。”

阿齐兹看着汤姆没再说话，就继续自己的汇报：“头，今天晚上的保安有两个，一个知道楼上有动静后，马上就开小差跑了，另一个据他自己说，一直就趴在地上，知道这些人都走了。”

“也就是说，他什么都没看见？”

“对！”

“哪总听见什么了吧？别告诉我他趴在地上还捂着耳朵？”

“对，头，他就是这样回答的。”

汤姆给气笑了，这到底是什么保安啊？算了，没必要跟这些比要饭的好不了多少的人浪费时间了：“住户呢？住户的回答也是一样？”

“一样，都说听到枪声都吓坏了。”

一个警员匆匆过来，对着汤姆和阿齐兹一个立正，敬礼：“头，我问过1312房的住户，入住1310房的人是咱们的同事贝奇和他女朋友坦迪。”

“贝奇！”汤姆和阿齐兹听到回答后，一样地感到惊讶。

汤姆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场就吩咐那个警员：“你赶快收集所有的弹头和血迹样品，通知军火专家检验弹道；另外，拿去档案科对比一下，看看到底是那支枪，不管是我们警察局里的还是社会上的枪，只要弹道复合，马上去逮捕。”

“是，头。”

“还有，看看血液是什么血型，马上通知德本各医院，调取今晚使用同血型患者的记录，这参与枪战的家伙一定在里面！”

回过头来见阿齐兹看着自己：“你是不是有疑问？”

“对！”

“我也一样，昨天贝奇女友的财务公司才被盗，按道理这盗匪应该远走高飞，躲得远远的才对，怎么变成了，盗匪回来找贝奇，难道变成了连环大道，路过拔毛，要把贝奇拔得一毛不剩？”

“头，会不会贝奇有个什么东西是盗匪正真要的，昨天去他的财务公司偷钱，只是顺手牵羊？”

不知道汤姆感觉到有点累了，看到墙边的花槽就一屁股坐了上去，但马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昨天盗匪作案的手法，我感觉到是陈搞得，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我们有任何的证据，但今天盗匪的表现，又是另外的一个人，太勇猛了，陈这样一个连枪都没有拿过的人，做不出这事，他拿枪，吓唬人还可以，真的要他开枪，我估计他连扣扳机的勇气都没有。”

阿齐兹拿了张报纸，铺在花槽边，拍拍示意汤姆坐下，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上司，腰包里的钱没几块，但哪英国人般的臭毛病也不少，这三更半夜的来办案，还西装革履的，都不知道他打扮得像个绅士要给谁看：“头，你记得甘地广场我们跟陈第一次交手吗？”

“记得，怎么了？他把我玩惨了，这事我怎么会忘记。”

阿齐兹再次试探着说：“那时候他还有两个帮手，一男一女，你记得吗？”

“记得，我设了个局，让那家伙欠了赌场几十万。所以昨天陈去偷钱，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也就是说，是你想留住陈在德本？”阿齐兹掏出香烟，抽出一支，看看汤姆对自己点点头，才又掏出打火机点上，一阵风吹来，烟头的火光在这阴暗的角落中一闪一闪的，接着又是一闪一闪，直到这一根香烟块烧完，还没有得到汤姆的回答，阿齐兹侧头看看汤姆，发现自己的老长官竟然闭着双眼在沉思，也就没有再去打扰他，拿上另一根烟，对上火，自己继续享受去了。

“咳咳”可能是被阿齐兹给熏着，汤姆咳嗽了几声，阿齐兹马上欲把香烟摁灭，汤姆摆摆手，示意阿齐兹不碍事后，对着阿齐兹说：“阿齐兹，在德本警队，你是个老人了，你也清楚，虽然说我们天天喊我们要消灭罪恶，我们是罪恶克星，但罪恶都消灭了吗？”

阿齐兹笑了笑：“没有，这些都是讲给上面和市民听的，这地面上，只要有利润，就会存在罪恶，我们怎么能去消灭，除非想哪个德国的马克思先生所说的，建立共产主义。”

“但哪共产主义的前提是人都有高度的思想觉悟，我们中谁有，你？我？还是他们，这白人凭想象的东西，害苦了一大堆幼稚的人，包括你我。”汤姆伸手去，拿走了阿齐兹嘴里的香烟，刚想放到嘴里，又嫌弃地看了看烟头上的滤嘴，阿齐兹明白，马上套了另外一根，递了过去，汤姆点上香烟，吸了一口后。“但是，我们进我们的努力去做了，去进我们最大的能耐，可上面的人呢？在他们眼里，没有成绩，只有不足。你我辛辛苦苦为什么？你我拼死拼活的，你看现在已经是凌晨差不多两点了，我们还在工作，我们为什么？为了我们的腰包，我们要钱去养老婆孩子，去买房子买车。”

“头，你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说话丢失了平时的严谨，变成了海阔天空的乱砍了？”

“马酷尼局长来到德本，他做了什么？”

阿齐兹摊摊手，表示没有。

“对，他什么都没做，他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每天催我哪三十万缉毒经费的去处。”

“头，我还是不太明白？”

汤姆快速地抽着烟直到香烟燃尽，把烟蒂往地上一扔，用脚尖辗灭后，又弯腰把烟蒂拾起来，走到不远的垃圾桶旁，扔了进去：“我问过罗逊，他确定奈度和那个姓王的毒贩子当时正在谈一笔大概十公斤的毒品交易，价值多少你是知道的，陈从新堡来德本，就是为了这批货。”

“头，我们能找的地方都搜查过了，但还是没有找到那批货。”

“但问题是，他招惹了我，我也只能让他出面顶着，一个是马酷尼警长哪里，一个是我也希望那他能找出这批货。”

“哦！”阿齐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头，我知道了，这样做，你两方面都不亏。”

汤姆满意地点点头：“对了，告诉我，昨天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假钞工厂的？”

阿齐兹倒是没有想到汤姆会问起这事：“快睡觉的时候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有人在松镇搞假钞的交易，我就带人赶过去，看到一个人匆匆忙忙地锁上一家工厂的门后，慌慌张张地离开，就叫人打开了那个工厂，发现了这差不多三十万的高仿真假币和那台机器。”

“就哪一台机器和那叠钱？”

“对。”

“没有其他的东西？”

“没有，干干净净的，除了缴获的这些东西，一样其他的都没有。”

“什么其他的都没有？”汤姆自言自语，忽然抬起头，“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

“阿齐兹，电话是你名人直接打给你的？还是警署转给你的？”

“直接打给我的，但是一个私号。”

“听声音，你知道那个人是你认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