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作者:小轩窗      更新:2020-04-18 03:40      字数:4863

“先生,您说那永昌王真的会听您的吗?”春雨楼里面,流光在为方无隅磨墨,“智伯瑶和永昌王当真是兄妹?”

方无隅道:“这件事,我有九成的把握。但是在完全弄明白之前,我是不会对王爷说出来他们不能成亲的原因。”

“今日,朝堂那边传来消息,皇上给他们指婚了,”流丹答道,“智伯瑶做正妃,江水寒做侧妃。”

方无隅:“有这种事?”

“先生您也不必忧心,”流光说,“永昌王府那边传来消息,两人不合,我看永昌王要娶她,不过是为了让淑妃停手。”

方无隅:“若事情真的这般进展,便好了。智伯瑶那个孩子,卫永昌是无论如何也关不住她的。”

“淑妃她为何要对智伯瑶痛下杀手?”流光说,“她是擅使阴谋的深宫妇人,想尽办法拉拢智伯瑶,避免母子离心,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吧?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假如,永昌王不是她的亲生子呢?”方无隅笑道。

“流光不信,那是皇宫,堂堂一个淑妃,怎么可能弄错自己的孩子……”流光说着说着,声音是越来越小,“不过,生永昌王的时候,淑妃还只是一个宫女……”

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雄鸡一声天下白。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卫永昌的心里空落落的。

“这是淑妃娘娘给您的信。”道隐把那只白鸽放走,将密信呈到卫永昌的面前。

卫永昌打开看完,立即吩咐道隐:“服侍我更衣,母妃有要事相商。”

去看望了他的父皇,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好像真的病重了,躺在床上,说话也有气无力,眼皮半睁,脸色似乎有些发青,含混不清地交待他:“以后就是成了家的人……要有担当……长阳还小,很多事你要助他……”

等回到淑妃自己的寝宫里,淑妃这才敢发作:“你听听你父皇说的是些什么话!什么叫要你助他,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他还想着立长阳王为储?”

“我想恐怕是的。”

“你就没有什么想法?”淑妃瞟了一眼自家儿子,“我们做了很多事情,不能功亏一篑吧!”

“就算我们拉拢官员,制造舆论,可最后的决定权还在父皇手里不是吗?”卫永昌说,“他既然敢把江将军的女儿指给我,我就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永昌,你有这样的能耐就肯屈居人下吗?”淑妃一头步摇叮当作响,“那个长阳王,论学识论能耐,哪一样比得过你?凭什么我们辛苦匡扶社稷,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

“您想逼宫吗?”

卫永昌此言一出,淑妃被吓了一跳,左右一看,幸好宫人都被遣散了。

“您不想吗?”

淑妃捧着儿子的脸:“好样的,为娘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您以为这是儿戏吗?”卫永昌拍拍淑妃的手,“您不会真的天真至此吧!”

“这怎么是我天真?”淑妃盯着儿子的眼睛,激动地摇着他,“怎么是我天真?”

“逼宫,要的是军队和各方势力的支持,”卫永昌缓缓说道。

“可百官之中你的支持者并不在少数!”淑妃越发急切,“还有军队,军队,你手上一支军队,我还有近卫军,在加上江将军的……”

“母妃,你可真是糊涂了!”卫永昌喝止住了她,“先不说逼宫这事是遗臭万年的恶名,再者说了,你我手上的人马加起来怕是还没有禁军的数量多,至于江将军的人马,我看您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怎么不能?那江水寒喜欢你,等她嫁给你那就是你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起势,江将军还能坐视不管?”

卫永昌摇摇头:“且不说那江家几代英烈,忠名在外,就算我能够说服江将军,您要知道重兵不得近京,一旦江将军有所动作,那岂不是昭告天下了吗?”

“近来不是叛军乱京吗?”淑妃不死心,“江将军勤王带来的人马还没有完全撤离,就趁着这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卫永昌不说话了,他低头喝茶,脑海里飞速旋转着母妃所说的,其实淑妃所言卫永昌不是没有想过,但逼宫这种事情,一个弄不好可是遗臭万年,被人唾弃。

仿佛看穿了卫永昌的心事,淑妃情真意切地说着:“你父皇,他当年怎么拿下这宝座的,你可能还不清楚吧!他本来不是王储,王储是他的皇兄,当初两国关系紧张,他被送到未央做质子,被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德嫔招了驸马,而后他们一起回到成汉。”

“那他回来之后,是应该去自己的封地,怎么会当上皇帝?”

淑妃又说:“怪就怪在这里!他踏入成汉边境之前,一个名为春雨教的组织如雨后春笋,迅速爆发,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乎占据了我成汉的大半江山,他皇兄搞什么御驾亲征,结果死在了征战之中,而他轻轻松松带领部下打退春雨教众,永昌郡就是他首战告捷的地方,而后他一路势如破竹,春雨教节节败退,终于在长阳郡,他将最后一股大的教众势力消灭。”

“就算他卫国有功,那皇位也轮不到他。”

淑妃闷哼一声:“这就是你父皇的高明之处,在长阳郡最后一战告捷之时,天空中突然红光闪现,云中有金龙出没,于是他的部下纷纷跪拜他拥戴他为皇,这才有了他的今天!”

“那前一位皇帝,就不曾留下子嗣吗?”卫永昌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据说,他皇兄离世之时膝下已经有一双儿女,只是战火纷飞,谁还有心思去管他们,等到平定祸乱的时候,再去找,已经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淑妃说,“谁知道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不过依照你父皇缜密冷血的性格来看,那两个孩子怕是已经遭受了毒手!”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没有君的样子,父没有父的样子,”卫永昌叹口气,“那我就一定要学着他,成为奸臣,成为不孝子?”

“傻孩子,”淑妃坐在卫永昌身旁,“如果你不这样做,让那卫长阳登上皇位,你、我还有你那红粉知己,都要死!”

“母妃,究竟是什么秘密,我们是母子,就不能……”卫永昌十分好奇。

“不能!”淑妃一口咬定,语气十分坚决,“等你登基之后,我就把这个秘密原原本本告诉你,但是现在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容儿臣考虑考虑。”

淑妃抓着他的袖子:“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要知道,机会转瞬即逝!”

“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淑妃大喜道:“你同意了!”

卫永昌把自己的袖子从母妃手中拽出来:“儿臣心中自有定夺。”

“你若是真的分得清孰轻孰重,我何必这么操心?”淑妃冷笑一声,“可别为了红颜误了江山。”

“母妃,父皇已经下旨了,她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望您高抬贵手。”

淑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也罢,既然皇帝金口玉言,我也不能做什么。只要她安安分分,我也就不会为难她。”

“有母妃的这句话,儿臣便宽心了。”

出了淑妃的宫殿,卫永昌已经出了一头的汗,他擦擦汗珠,阔步朝着宫门走去。

在路上,一个老嬷嬷拦住了卫永昌。

卫永昌认得这是德嫔身边的老嬷嬷,于是便问:“不知德嫔娘娘找儿臣有什么要事?”

“王爷好眼力,老奴受宠若惊。娘娘找您只是叙叙旧,请吧。”

卫永昌自认为与德嫔只是一面之缘,不知两人有什么好叙的,但还是跟着走了。

德嫔早就等在了御花园的亭子里面,见到卫永昌,淡淡地笑着:“坐吧。”

德嫔捏起鱼食,扔到池塘里,水面下于是就有许多若有若无的金色从四面八方赶来了。

“多么可悲,因为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这样抢夺,简直是可笑、可怜。”德嫔叹了口气,她的眉头皱起,让人生起了几分怜惜之意。

卫永昌感叹于德嫔的不老容颜,心中更多的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虽然他对于后宫的事知道的不多,但他多少也清楚德嫔是个非常随性而为的人,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城府,喜怒哀乐全部挂在脸上,所以德嫔把他叫到这里,绝不是有什么阴谋。

“你喜欢权力吗?”

卫永昌不知道为何德嫔要这么直接问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儿臣不解。”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直是个天性纯良的好孩子,你教长阳骑射,你们小时候一直玩的很好,我只希望,你们日后也能像从前那般。”

卫永昌说:“娘娘言重了。我与长阳,感情一向不错。”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德嫔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卫长阳不知为什么,还是听从命令走了过去。

德嫔抚摸着他的头:“一晃眼,你都这么大了。”

卫永昌受宠若惊,心中莫名涌起一个念头,这德嫔好似比他母妃更亲近他。

“母妃,我四处寻你不得,你怎么在这!”卫长阳突然现身,因着御花园高大树木的遮挡,他走进了才发现卫永昌也在此处。

“皇兄,好巧。”卫长阳嘴上是打着招呼,面色却是有几分不悦。

“长阳,不得无礼。”德嫔喝止他。

卫长阳凑到自家母妃面前,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香囊:“送给您的。”

“这是你那位心上人做的?”

卫长阳点点头:“我这次来,就是想让您挑个日子,我们商量一下婚事的流程。”

“那如果没有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卫永昌见别人母子说话,自己不愿意打扰。

“去吧,往后你们两个要互相扶持才好。”

卫永昌在自家母妃那里受了一肚子气不说,还被别人家的母子情深一顿暴击,若是他的母妃也能容许他选择自己的妻子,那该有多好。

回到府上,又是傍晚了。

因着礼部已经将他成婚的日子定了下来,永昌王府上下都在忙碌着。

去他的卧房看望智伯瑶,却发现房间空荡荡的,被子衣服都还在屋里,但是却没有见到人影。

“她人呢!”卫永昌责问。

“回主子的话,智姑娘搬到柴房里面去了。”

“柴房?”卫永昌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击中了心脏,急忙召唤道隐,“她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搬到柴房里面去?你们就由着她胡闹?”

道隐跪倒:“主子,昨天晚上,是您亲口答应了她。”

“我何曾答应过,就算有,那也是戏言,别的人不懂,就连你也听不出来吗?”

卫永昌大步流星走进柴房,一开门就闻到一阵呛鼻的味道,他后退了两步,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观察到室内的全貌。

黑暗,狭小,四面堆满了柴草,地上扑了一张草席,一个人就那么睡在上面,她身上只披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柴房里一股**的气味,很冷,哈出的气都能瞬间看到变化成白色的雾。

柴房中央生了一小团火,冒着浓浓的黑烟。

草席上躺着的那个人被呛得直咳嗽。

卫永昌怒了,他上前去要把智伯瑶推醒,走近了才看到她旁边放着一只破旧的碗,里面还盛着半碗冷米饭。

卫永昌于是改了主意,用鞋面碰了碰碗:“你还真是为本王着想,吃完了,就扔了吧。”

“不成,”智伯瑶半睁着眼睛,“留着,明天吃,一碗饭可以吃三天,免得被人说我大小姐脾气……”

不等智伯瑶说完,她一声惊呼,发现自己被卫永昌扛在了肩头。

“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智伯瑶说。

卫永昌不理会她,径直扛了她朝着卧房走去。

智伯瑶一只手开始在腰间摸索。

“你是在找这个吗?”卫永昌手上银光一闪。

智伯瑶:“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东西?”

卫永昌闷哼一声,对“偷”一个字表示不屑。

智伯瑶立马改口:“王爷您要什么尽管拿去就好了,我住在柴房里面挺好的,贵府的米饭也很合我的胃口,感谢您的……”

“你就不能住嘴?”

智伯瑶说:“好,住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您要我不说话,那我就不说话。”

卫永昌彻底被她逼疯了,一把将她抛到床上:“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不许去柴房。”

刚刚才答应卫永昌不说话的智伯瑶立马顶嘴:“不了,不麻烦您了,我一个孤女,住在柴房就可以了,这件卧房保温效果最好,您原先就住在这里面,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您要是嫌弃我用过被子,那就给我扔到柴房里……”

“唔……”智伯瑶还要再多说两句,却发现卫永昌欺身覆盖住了双唇。

“你……走……唔……”智伯瑶一双眼睛瞪大了,想要推他下去却又推不动。

这个男人的身躯像小山一样厚重,像火炉一样烫手,他那样深情地撬开她的牙关,霸道地吻着她,扫荡一切的障碍,非要与她的舌头纠缠不清。

智伯瑶羞红了脸,只觉得口腔中不属于自己身体的部分涌入,要侵入她的身体,与她浑然一体。

卫永昌察觉到身下这具身体是那么的僵硬,两个人明明相隔得这么近,却像是有万水千山那么遥远,于是更加深情,更加痛苦,想要从身体到达她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