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西边一路过来,看到永昌郡周边几个地方可不缺粮。”
高景行正色道:“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向周边郡县求助,可他们一个个吝啬的很,实在如同一盘散沙,根本不关心百姓的死活。”
智伯瑶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人是不会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的。你妄想空手套白狼不成?”
高景行摇摇头:“我可没有这么想过,空手套白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长阳郡就没有些什么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吗?”
高景行犹豫了一下说:“长阳郡多的就是铁矿,可盐铁的售卖权都在官府手上。”
“既要救人的性命,还要追求道义上的圆满,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智伯瑶说,“阁下未免太过天真了,你敢说此地没有人私售盐铁?”
“有是有……”高景行知道,号称皇亲国戚的蔡老爷就是最大的私铁贩子,“但是百姓们绝对不会信我。”
“要不怎么说你迂腐,”智伯瑶说,“他们不信你,那他们信什么?天降灾祸,他们怎么说?”
“无非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天神不满。”
智伯瑶说:“他们相信神,可你要让他们相信你,那你直接造一个神出来不就好了吗?借神的口,说出你要让他们做的事。”
“公子真是糊涂了,这话不能再提!”高景行似乎是被触怒了,急忙打住了智伯瑶。
智伯瑶翻了一个白眼:“我看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算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才肯将这法子告诉你的,你该不会前脚送我出门,后脚就出卖了我吧?”
李不言立即对智伯瑶说:“我们走!这人不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高景行急忙拦住他们:“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公子误会了。只是公子提出的这法子太过凶险,而且与多年前一个邪教组织的扩散十分相似,所以我才说公子这话不能再提了。”
“哦?”智伯瑶听他的意思也是知道一些内幕,于是想从他这里多捞一些消息出来,“那你保证不会出卖我们?”
“当然不会,公子心系苍生,已经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太多了,公子若是不嫌弃,就暂且在我府上住下来,我与公子一见如故,倒是投缘的很。”高景行这话正中智伯瑶下怀。
智伯瑶和李不言对视一眼,算是交流了一下。
“我看公子是个正义的人,”智伯瑶冲他拱手,“那就给公子添麻烦了。”
高府不怎么大,高景行想着两人既是主仆应该没什么顾忌,所以将两人安排在了一间房里。
智伯瑶沐浴结束之后,便看到一个黑影从屋外窜了进来。
“你的身法慢了,被我看到了。”智伯瑶穿上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李不言躺在横梁之上:“不是我慢了,我知晓你沐浴结束,动作慢了些好让你知道我回来了。”
“我不信,除非你能当着我的面拿走我手上这跟头发。”智伯瑶正说话间,忽然发现李不言人已经消失了。
“我这不是拿到了?”
智伯瑶心下一惊回头看去,竟发现李不言早已站在她身后,手中把玩着那跟头发。
就算是老江湖如智伯瑶也要拍手称赞:“有你这样的功夫,怕是摸进皇宫也不在话下。”
李不言哼了一声:“皇宫那地方我早就去过好多次了。”
智伯瑶白了他一眼:“空口无凭。”
“不信你瞧!”李不言伸手从腰间取下什么东西拿到智伯瑶面前晃了晃,“你没料到吧,你出宫那天晚上,我还溜进去一趟。”
智伯瑶看了看那把失而复得的匕首,浸湿不敢伸手去接:“你偷什么不好,偏要拿它。”
“我见那个新君一直将它揣在怀里,爱不释手,时常拿出来擦拭把玩,以为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费尽心思偷出来之后发现不过也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李不言叹口气,“早知道就拿些别的东西出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别说了。”智伯瑶说,“将它卖了也好,扔了也好,就是不要放在我面前。”
李不言笑笑:“我懂,我懂。”
“你懂什么?”
李不言说:“你还是放不下他。”
智伯瑶知道他观察人心的本事,也不好在他面前否认:“是又如何?”
“若你真的挂念他,我倒是有个法子,”李不言说,“什么时候你要是想他了,我就给他下点药,帮你进去,放你们成其好事,等到天亮之前,再把你送出去。这样既解了你的相思之苦,皇帝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梦,你意下如何?”
“我看你不像个梁上君子,倒像个老鸨,”智伯瑶笑他,“不过不知道你收费多少,我能不能付得起。”
“只要我高兴,不会收费。”李不言说,“这匕首先放在你这边吧,免得某人后悔。”
智伯瑶接过来放好:“可我总觉得它就像一个诅咒,好像只要有它在我身边,就逃不出他的掌心。”
“我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你这样思念他,费尽心思逃出来只是玩玩吗?”
智伯瑶说:“当然不是,我绝不会回去,我与他终究不是一类人。”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刚才你若是说了别的答案,我能直接打晕你把你扔到皇宫门口去,”李不言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从前驯养过飞鹰,也有几只逃走,可逃走之后没几天,它们就都乖乖地回来了。”
“是因为贪慕在你身边生活的安逸吗?”
李不言说:“大概是想念张嘴有肉的日子,可是背叛过我一次的,你觉得我还能留吗?”
“你把它们怎样了?”
李不言说:“杀了它们,以儆效尤。”
智伯瑶笑笑:“何必总说些我的事情,说说你的,你和那个绝色小倌儿又是什么关系?”
李不言说:“不过是从前的旧相识,听闻他家发生变故之后,我曾去找过他,只是他不知所踪,再见面,不想他成了这个样子。”
“他从前也是这般的美艳动人吗?”智伯瑶问。
李不言说:“如果你还想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最好不要夸赞他的美貌。”
智伯瑶听出了李不言不愿回答,也不勉强,只问:“刚刚你出去转了一圈,可有收获?”
李不言说:“去了两个地方,蔡府和高府的一些房间,不知你想听哪一个?”
“先说蔡府吧,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皇亲国戚。”
李不言说:“永昌郡是个穷地方,可蔡府倒是一点儿都不比长阳王府差。光是歌舞姬就养了三班。今天我们在青楼见到的胖公子就是蔡老爷的外甥。”
“外甥?姓蔡的原来是个什么官儿?连外甥在青楼争风吃醋都要管,他是没有自己孩子要去约束?”智伯瑶不明白。
李不言扑哧一声笑了:“那姓蔡的哪里是个什么大官儿,不过是个退下来的太监。他告老还乡的时候得了宫里娘娘的赏赐,这才看着风光。”
“赏赐?是淑太后赏的?”
李不言说:“淑太后也有赏过,不过德嫔赏的多一些就是了。”
智伯瑶不信:“银子是谁家的你都看的出来?”
“银子长得一样,可人的心思长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