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没有生气,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清可见底,丝毫没有一丁点的不满与气愤,面容上更是挑不出一丝异常。
琉璃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看错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小姐,而是另外一个人。
可终究,不过一瞬,小姐便开了口。
“的确,这件事确实是叫人心里不舒服,也不知当初娘娘是怎么打算的。”蓝月莹道。
“明明是可以成为佳话美谈,却生生被扭成了这样恶心的样子。”她说道。
郕王的面色一冷,冷眼看着她。
蓝月莹却并没看他的面色,只是淡淡一笑:“也许娘娘是怕被人戳脊梁骨,说她忘恩负义,这才装模作样的定下这门亲事。”
这话简直是胆大包天,不尊放肆。
郕王眼睛一眯,冷光四溅,正想说话,蓝月莹却又开了口。
“只可惜娘娘实在是想多了,祖母原就不是行医看病的,只是素来仁善。”
她说着这才看向郕王,见他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无非就是不忍见一尸两命,纯属举手之劳,并没想得着什么好处。”
没想得好处还找上门来?
郕王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蓝月莹笑了笑。
“可若是她知道好心成坏事,反倒别人诬成了居心不良有心攀附,如那被磋来的猪狗,任人糟蹋,一定会很伤心。”
她说着顿了顿。
“可即便是猪狗,那也懂得恩德二字。不像有些人,却连猪狗都不如。”
“放肆!”郕王大怒:“你敢,骂本王的母妃!”
蓝月莹很是无辜。
“王爷是不是听错了?”她摆摆手:“我骂的是那猪狗不如的人,并没有说是淑妃娘娘呀。”
“你—”郕王气得咬牙:“你简直是狡辩!”
蓝月莹却只是摇了摇头:“我怎么是狡辩呢,我说的可是事实,不信王爷问问在场的人,我可有半点提及娘娘的名讳?”
你是没提及,可你指桑骂槐,哪个人会听不出你是在骂她?
郕王气怒的看着她,面色僵冷。
蓝月莹这才叹气。
“可其实,娘娘真是想多了,祖母从来就教导我,为人要乐善好施,不可贪图虚荣,不能因为你救了人一命,就妄图想要别人的回报。”她说道。
郕王的眼一眯,冷光四溅。
蓝月莹却只是看着他。
“祖母也说过,若那人懂得感恩,即便是说几句感谢的话也是真心实意的。可若是她虚情假意,即便是送你些贵重东西,也不过是口蜜腹剑,怕被人戳脊梁骨而已。”她说着叹了口气,神色无辜。
“王爷说是不?”
郕王气得紧紧的捏住了手掌,面色铁青。
哇,小姐好厉害,竟能让郕王的脸色从青到紫变了好几回。
琉璃瞪大眼睛看着她,满眼的崇拜。
蓝月莹却不知她的想法,只是微微一笑。
“祖母原就跟娘娘说过了,父亲那时还小,尚需些年才能成亲,这生儿育女就更是遥遥无期,不敢耽误皇子的终身大事。”
那怎么还敢接下这亲事?
郕王面色阴沉。
蓝月莹叹了口气。
“是娘娘非执意定亲。”她说道。
说着再次摇头,神色颇为无奈。
“其实娘娘无需如此,即便不定亲,也断然没有人胆敢指着她的鼻头说她忘恩负义。”她说道。
郕王怒,一张脸几乎都快成了猪肝脸,目光更是森然可怖。
然而蓝月莹却只是朝着郕王微微摇了摇头:“娘娘的心意原是好的,祖母也没想要邀功讨赏,却没想到好心反倒成了坏事,委实让人觉得十分的无辜厌烦与委屈。”
郕王的一张脸,又从青到黑变幻了数次,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捏着,神情阴沉。
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辱骂诋毁逝去的皇妃自己的母妃。
委实是个嚣张狂妄又胆大的女子!
以前他从不将她看在眼里,是觉得跟这样的女子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
他甚至,便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可是如今,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子竟然就这样公然的诋毁他的母妃,还是一个逝去的长者。
果真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一点教养也无,上不得台面,像个泼妇无赖般,令人厌恶恶心。
“放肆,你简直是找死,来人啊,将她给本王拉下去,重重的打!”
郕王再也忍不住气怒了,挥手就想让人将这个尖酸刻薄的女子拉下去。
身旁的新嫁娘扯了他的衣袖一把。
“王爷,何须跟这样的女子一般见识。”她说道。
说着,微微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息怒,这些百姓最爱编排是非,做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倘若王爷真的将她拉下去,可就遂了她的愿了,到时王爷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