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水可进不可出，谷雨逃不了，自然也躲不掉。

一声被浓稠的水淹没的哧然，在看不见的水下，长剑破开了衣衫破开了皮肤，穿透了谷雨的血肉。带出了一行漆黑的血。

水面乳白，看不见水下，但凭着剑上传来的细腻感觉，第五公子很清楚的知道手中剑插入了谷雨的身体几分。他不急于让谷雨死，所以他的剑准确的避开了谷雨的要害。

剑沿着去路返回，血沿着剑路上涌，但好在，谷雨的伤口闭合得很快，在剑离身之后很快就减缓了血的汹涌，更好在，乳白色的水闭合的速度更快，沿着剑路上涌的血没能浮出水面，没被第五公子发现谷雨的血的异样。

可正也如此，水面上没有留下丁点痕迹。

水还是那池白色的水，但在水下多了一被挤压成了仿佛如絮的黑色。

第五公子抬起着离开了水的剑，再一次开始绕着谷雨行走，他将目光从剑上落回谷雨身上，在谷雨周身的水面上来回，寻找着下一个落剑点。他说道：“你知道我这把剑是怎么的一把剑么？”

谷雨看不见，感知不到那把剑的气息，自然不知道第五公子为何要着重桌名其手中的剑。但很明显，当下的这把剑必然大不同于常剑。因为不同，所以谷雨有拖延时间的言辞。谷雨感受着剑伤的轻重，说道：“你拿着独特的剑杀我，就不怕在这山洞中留下剑的独特气息？”

第五公子眼中泛起着一抹嘲弄，说道：“如我不会留下你的一片尸体一样，我自然也不会在这山洞中留下片缕剑意。”他抬起右手以一根手指缓缓滑过剑身，抚出了一阵轻颤的声响，然后说着他手中拿着的是怎样的一把剑。

第五公子将手指停留在剑尖，再缓缓抚回，说道：“这把剑名叫‘滴潺’，如果当时我是拿着这把剑，那一式逆水分天之下，你早已被分尸为了数段。”他将手指停在剑格处，微微用力，将剑压向谷雨，将剑尖指在了谷雨的咽喉，说道：“这把剑很锋利，所以，我即便不提聚修为也可以轻松的将你切割成碎屑。”

他将剑轻轻上挑，以剑尖挑起着谷雨的下颌，说道：“既然我不提聚修为，那么这山洞中又怎么可能留下剑意？又怎么可能留下痕迹？”

话音落下，是剑入水，是一声不可闻的哧然，谷雨淹没在水下的肩头，浮现了一道贯穿了前后的剑口。水中多了一片被挤压成絮的黑色。

第五公子将剑拔出，看了一眼水面下或是因在水下之故而呈现出黑色的鲜血，将剑尖指向了谷雨的另一个肩头。第五公子以剑尖搅动着难以搅动的水面，说道：“下一剑是右肩头，你准备好了吗？”

说罢，他该要出剑，谷雨也在等待着肩头疼痛的袭来，但第五公子却没有急于出剑，而是缓缓蹲下了身体，倾身向了谷雨的脸。说道：“这几剑该刺哪里我都有打算，但奈何的是，下一剑，下下一剑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毕竟，我是打算着要将你千刀万剐的。”他合眼摇着头，说道：“万千刀万千剑啊，太难得打算了。”

“所以。”第五公子站起了身、将持剑的右手抬起在了头侧。第五公子将左手放在胸前，托着剑身，说道：“请受千刀万剐吧！”

话音再落，是剑出。一片反射着洞壁上石乳光色的剑光乍起于了两人之间。第五公子没有提聚修为，但其聚星境修为下炼就的体魄却依旧让那只持续了一个呼吸时间的剑光达到了近十道之多。

近十道剑光乍现，水面近十道剑口浮现，临近水面的水下，一片黑色被挤压，仿佛纸上墨绽！

第五公子说不知下一剑刚放在哪里，但落下的每一剑都没有伤及到谷雨的要害，剑口或深或浅，都避开了夺命之处，是因五公子不想谷雨早死，更是因详细听闻了文殊榜第二试的五公子有了图谋。

血绽，剑收。第五公子从水面收回不染一丝血色的滴潺剑，眉宇间是因宣泄愤恨而浮现的畅快。他问着谷雨，说道：“你说你，好好的呆在山下好好的做一只蝼蚁不好么？为什么偏偏就要上山，还偏偏要与我们为敌？”

“如今好了？落了个被千刀万剐的结局，还要被毁尸灭迹。”话间，他将剑支在了身侧地上，话落，他将伸出了剑格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剑身上，点出了一声轻颤，在颤声中将话音缓转道：“不过，虽然你我仇怨至极，却也不是不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谷雨雪白着脸色，吞咽着涌上喉间的痛哼声，闻声抬头后轻“哦？”了一声，说道：“五公子的意思是我还可以保留一条完整的魂去往黄泉？”

谷雨的声音不见沙哑，谷雨的面色苍白，但其中却没有半点恐慌，这让掌控了谷雨生死的第五公子心情有些不好。第五公子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形这样的局面下这个人为何还犹有几分轻松。

第五公子却不知道，这样的伤痛以及这样的威胁，根本不及死水带来的伤痛，根本不及过去八年里谷雨所遭受的任何一种威胁，远未达到谷雨承受的极限。

第五公子皱着眉，然后更皱了眉头。他的心中有图谋，想在谷雨身上谋取些什么，可见谷雨如此，不由对所谋之物少有了几分把握。

五公子不能因谷雨的轻松而紧张，所以在皱眉之后便是松展了双眉。他道：“我可以将你千刀万剐，也可以留你一条全尸，甚至可以留你一条命，不过，得看你怎么选择。”

在之前的第六试结束后，贾晓通与谷雨有片刻的交谈，期间，提及了第二试中的“夏石”一题。提及了谷雨用以解题的“煮雨”一技与第五家“逆水分天”的相似。谷雨闻言自然就猜出了几分身前人的心思。

谷雨抿了抿苍白的唇，说道：“五公子是想得到那一式煮雨吗？”

没等被猜中了心思的第五公子开口，他又道：“堂堂圣山上的第五家，第五家的第五公子竟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蝼蚁索要剑纲剑诀，第五公子，你说这可笑不可笑？”